三分是委屈,另有七分是害怕。从未经历过这种天灾,要说不害怕那是假,刚才真给吓着。
小时候爬架子下不来嚎啕大哭时候,下边好歹还有群人眼巴巴等着接着咱宝贝小钧钧呢,堂堂小少爷哪见过今天这阵仗?都说生死有命,成事在天,可是咱邵三爷年纪轻轻,英俊潇洒,表人才,走到哪不是块香饽饽?咋就糟蹋在清河农场,咋就糟践在这姓罗混球手心儿里?
今天差点儿就忒挂,就要与光明前程大好人生以及眼前这混蛋阴阳永隔!
邵钧呼哧呼哧地喘气,隐隐地还哼两声,带着浓重鼻音。
“至于,多大个人,没见过世面……”罗强低声说。
浑身是泥、面孔都看不清楚两个人,紧紧地抱着,抱在起,粗声喘着,颤抖着,把脸埋进对方肩窝里。
抱很久,很久,抱得很紧,说不出句话。
邵钧人上坡,制服长裤留在坡下,被个小漩涡轻巧地卷走,没影儿。
俩人滚在起,罗强带着血污腿裹着邵钧,邵钧两条光溜溜大腿因为又湿又冷而颤抖,哆哆嗦嗦贴紧罗强身体,沾丝儿热乎气。
邵钧:“你大爷……裤子呢!”
眼瞧着就要上来,后屁股嘶啦下。
邵钧痛苦地哼声,树枝子剐他屁股。
裤子本来就没系腰带,松松垮垮,挂不住。
“裤……裤子………………裤子……”
邵钧憋红脸,呜呜得。
,三爷忒还没活够,还不想挂呢!
罗强嘴唇抖动,声音沙哑带血:“抓住喽……上来……使劲儿……”
“宝贝儿,再加把劲,自己爬上来……”
“老子腰使不上力,但是老子绝对不松手,你自己,给麻利儿滚上来……”
“你今天要是他妈不给争气,爬不上来,你就把也拖下去,老子就跟你死路。”
“就没想见这种世面!当初咋告儿你,采石场多危险,又是挖掘机又是炸药?你
罗强:“啥裤子?”
邵钧:“裤子,裤子剐没!”
罗强:“裤子没就没,人还在不就成!”
邵钧:“……都是你犯浑,罗强你就是王八蛋!!!”
邵钧嘴角委屈地往下撇着,抽抽,哆哩嗦嗦地骂,眼睛突然就红。
“都啥时候?!”
罗强急得骂,老子俩手都拽不过来,没第三只手,还帮你拽裤子?
罗强忍着腰部剧痛,两条铁臂用力掀,把将人扯上陡坡,两只大手将邵钧连头带身子结结实实抱进怀里。
粗粝几根手指几乎是把邵钧捏着,摁着,填进自己胸口,填得分明就是自己心头生生剥下来块肉,鲜活,跳动着,带着血,失而复得,重新填回原位……
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邵钧浑身哆嗦着,俩手死死抓着人,罗强后背上有他刚才挣扎爬坡时抠出来道道血痕。
……
罗强低声咒骂着,威胁着,两手铁钳样,十根粗壮有力手指几乎嵌进邵钧肉里。
邵钧那时仰着头,眼球瞳膜铺天盖地充斥着就是罗强那张焦躁凶恶骂骂咧咧没有丝笑模样大脸。
你妈,这凶……
坡上人拼命拽,坡下人玩儿命爬,邵钧挣扎着,扭动着,爬得像条大虫子,极其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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