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猛地坐起来,扭过头。
罗强用下巴微微示意:“去提肉,把该办事儿办妥。”
邵钧
邵钧喉结不停地抖动,眼睛频频望向后视镜。
罗强言不发,双眼也盯着后视镜。两人视线透过镜子折射反光,死死纠结,整个车厢都像要爆出火星,下秒就要燃起来,野火烧山。
邵钧终于开到半山上牧场,残阳如血。
放眼四顾,大半个牧场遍地长满半人高草杆,直挺挺刺向天空。夕阳给草场铺洒上层金粉,金黄色草穗在风中轻轻摇荡。
几头牛在草丛里慢条斯理嚼咽着草料,用尾巴悠闲地抽打驱赶牛蝇。
邵钧脚底下顿,暗骂,操……
邵钧:“又没违章超速。”
罗强:“可是它把你拍进去,回监区不应该走这条道。”
罗强歪头冷笑,无奈地摇摇头,三馒头看就没干过坏事,没经验。老子当年出门做活儿,每次出手前路线计划都经过缜密考虑,详尽周全,滴水不漏。老子要是像你这稀里马虎,顾前不顾后,顾头不顾腚,早死过不知道多少回。
你走条本不该走路,事后如果有人有心查你,就能查出你曾经去过哪儿。
那个路口,头也不回,毫不犹豫脚油,把那个出口“错过”。
车外是连日,bao雨放晴之后凉爽清新,车里是某种不寻常闷热和窒息感,耳畔回响着彼此沉重呼吸,擂鼓般心跳剧烈而嘈杂。
邵钧自始至终啥话也没说。
罗强也不说话。
罗强甚至都没张口问句,你这是带去哪?
邵钧把车开到山坳隐蔽处,停稳,终于吁出口气,身体向后仰去。
他头颅整个仰在罗强手掌心里,享受着那只大手坚硬骨节攥住他,沿着颅骨缝隙描摹,逐渐加力。两眼逐渐模糊,失焦,整颗心都好像被罗强攥在手掌心里,片片地剥,剥露出红润沥血肉。
他其实惦记个人,惦记这久。
从两人第天见面,在篮球场边,他撩着背心露出小腹,在罗强面前埋头摸来摸去……
罗强低声说:“你刚才不是说,你来这儿顺便提肉?”
邵钧低声咕哝着,小声骂几句,然后说:“那边有个牧场,咱们监队每回都从那儿买肉,就说顺便去提肉。”
身后人笑声,声音沉沉,像是从胸腔里流出来,上古铜器摩擦声。
手铐和栏杆撞出金属脆响,只大手略微费力地伸过来,隔着铁栏杆,摸到邵钧头。
邵钧抓着方向盘两只手都有些抖,手心疯狂出汗,变得湿润,眼神凌乱,浑身每个毛孔都流露着焦渴。
罗强手指摸进他头发,研磨着头皮,只大手掌张成半球形状,托着眼前人后脑勺。罗强用掌腹承载着邵钧重量,然后让手指划过后脑那条凹陷小窝,在裸露脖颈上抚过。
两个人心知肚明,这条路再往前走下去,还能通往哪里……
到这份儿上,还说啥?
你是重刑犯,是条子,敢,豁出去,你难道不敢吗?!
邵钧路开,路俩眼寻着,寻找和确定合适目标战场。
刚开过处有交通灯路口,罗强突然睁开迷离惺忪眼,哑声说:“你刚才走那条车道,头顶有摄像头,把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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