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班二十几号人拴在根绳上解不开,个走全体都得跟着走,去哪尿?
邵三爷在队尾遥遥地扫眼,高声喊话:“有几个要撒尿,举手给瞧瞧?”
哗啦哗啦手铐声狂作,条肉串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嗷嗷得:“!!”
这里边只有两个是真需要撒尿,憋不住要尿裤子,还有五六个是让人勾得,勾出那丝尿意,剩下人全
行人走很久,前方手电灯光漫射,茫茫黑夜里,看不到路尽头。
队伍里有两个不安分,贼眉鼠眼,东张西望,才扭头,就被身后武警“吭”枪托,敲在肩膀上:“老实点儿,看前边!”
邵钧斜眼瞪罗强:“老实点儿!”
罗强嘴角扯出坏笑,用口型说:屁股嫩吗……
从高处向下望去,俩人同时认出来,他们恰好经过那片养牛牧场,记忆里那大片金黄色牧草在夕阳下抖动,草丛里阵粗喘和挺动……
邵钧把雨布撑在两人头顶,弄起张掩人耳目屏障,在幕帘子下边儿给罗强打小眼色。
俩人半笑不笑,悠着表情,悄悄地眉来眼去,用眼角和嘴角最细微表情对话。
罗强条腿不太利索,走会儿就开始吃力,眉头微皱。
邵钧看出来,嘴巴慢慢撅起来,压低声音埋怨:“你早干啥来着?不让你出院,你非闹着嚷着要出院……”
罗强翻白眼儿。
邵钧在监狱里混这些年,统共也就经历过这次,用麻绳、手铐拴肉串办法牵着几百名犯人,徒步在道路上进发。
从监区通往小镇那条路,地势低洼,早已被水漫过,小车完全无法通行,大客车已经被水没到车轮高度。
步行人只能往地势高地方逃窜,深脚浅脚,在泥泞小路上艰难前行。
没人在这时候还惦记逃跑,如此,bao虐天气,傻子才会脱离大部队个人进山寻死。
有犯人有雨衣,于是两个人并排半搂着披条雨衣。
邵钧喉结滑动几下,没说话。
罗强眯眼盯着邵钧侧面,身上都淋湿,可是这会儿完全不冷,身上阵阵发热,发燥。
走到处僻静背风处,前方领队人喊停,原地休息五分钟。
前方有人举手:“管教,要撒尿!”
队尾也有人举手:“也要撒尿,憋不住!”
邵钧说:“你要是这会儿在医院住着,就跟赖红兵他们起装车拉到新监区,不用爬山涉水,多美!”
罗强嘴角微耸:“美啥啊?在这儿多好,跟老癞子那浑玩意儿处待着,有啥意思?”
邵钧瞪他:“平时瞧着那大脑瓜子挺聪明,傻不傻你?”
邵三爷嘴上埋怨,心里其实美滋滋。
他当然知道,罗强为啥急着回来。出院回监区那条路,是他这些年走过最美妙最销魂条路。只遗憾极致快乐太短暂,时光脚步留不住,只能闷头往前蹚。
邵钧也把他雨衣撑起来,毫不客气地把大半盖在罗强身上。
罗强说:“不用,你别冻着。”
邵钧说:“里边儿垫三层,你穿太少,腿别泡烂。”
耳畔水声很大,哗哗得响,四周都是嘈杂脚步声和雨点噼啪砸落声音。
暗夜中星光点点,步伐有序,武警战士押队枪管子泛出生铁灼灼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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