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强等到几乎绝望时候,邵钧回来。
胡岩眼底泛出与年龄不太相衬淡漠沧桑,语带自嘲:“不然你以为呢?强哥你才进来三年,已经进来很久。管教们来拨,走拨,早晚都要调职离开,谁真心乐意在这里熬十几年?”
“蹲监狱好处,就是能抛掉好些不属于自己缘分。咱们这些人,在这儿蹲上十几年,除亲人,除自己亲爹亲妈,没有什人最后还会在那等你。”
胡岩这话,既是说他自己,也是故意说给罗强听。
这句话就是把最残忍刀,插进人心,扎在罗强心口最痛苦、最没有防御能力地方。
罗强动不动,蹲得像尊青铜浇铸千年塑像,侧脸被夕阳镀出层落寞金色。
他再难受时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用旁人怜悯?看他笑话?
俩人心知肚明,胡岩也明白罗老二这几天为啥就跟精神失常似,陷入情关人,都是个操性,谁也没比谁更潇洒。
胡岩两手抱住膝盖,下巴静静地搁在手臂上,说:“强哥,你这样,值得吗?你觉着能有盼头?”
“当年也跟你样等过,即使你等得起,你以为你等人就能回来吗?”
罗强缓缓地别过脸去:“老子就乐意等他。”
子!”
罗战想想,突然问:“哥,你这地方过得成吗,你跟队伍里队长管教处得咋样?哥,知道你,以前最讨厌条子……”
罗战是语双关,有意试探,没想到他运气不好,这句话正戳到他哥痛处。
罗强脸上如同风卷残云,骤然灰暗下去,眼底洇出红丝,声音沙哑:“甭跟老子提条子!……没别话,你可以滚。”
罗战于是麻利儿掉头滚走,心里揣着某个美貌如花又情投意合早已两情相悦小警帽儿,最是做贼心虚,战战兢兢,最终也没敢在他哥面前泄露半个字。
罗强哑声应道:“……你说对,老子连爹妈都没,蹲上十几年,没有什人还会站在原地,等着老子。”
有些人注定辈子孤家寡人。就连他亲弟弟罗小三儿都有人,要成家、自立门户,以后心里不会再多惦记他这个哥哥分毫……
邵小三儿算是他什人?
邵小三儿难道会等吗?
不会。
胡岩苦笑声,默默地看着地上搬运食物碌碌爬过几只蚂蚁,说:“强哥,你知道为啥想跟你?你判十五年进来,比剩下刑期还长。就算你将来减减刑,也能减刑,你总不至于比更早迈出那道大铁门……咱俩人能在这儿起住很久,所以就想跟你好。”
罗强嘴唇紧阖,没说话。
胡岩又说:“强哥,其实跟你合适……比别人跟你合适。”
狐狸不敢说出某人名字惹罗强发火,这句“别人”意有所指。
罗强脾气上来,冷笑道:“老子跟谁合适不合适,轮得到你说?”
邵钧走五天,罗强就在篮球场边石头凳子上,蹲五个晚上,每天傍晚个人独自看夕阳,默默地抽烟,默默地等。
胡岩轻手轻脚走过来,也蹲到凳子上。
罗强看都没看小狐狸眼,吐出个字:“滚。”
胡岩丝毫也不生气,但是也不滚,说:“陪你。”
罗强:“老子不用别人陪。”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