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两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瞪着后视镜，半天说不出话。
罗强敞着大腿坐在后座上，也不说话。
邵钧终于忍不住，问：“老二，还能有别
路数吗？……不杀人成吗？”
罗强：“谭老五必须灭。两家结仇到这个地步，这人不死，将来永远是个祸害，老子也没办法成天守着小三儿，护着他和他身边人。”
邵钧提高
声音，忍无可忍：“你手上沾血，攥好几条人命，就为你们家三儿能过上太平日子？！”
邵钧在前头开着车，不时从后镜里扫上
眼，眼瞧着车后座上那位爷剥掉身湿漉漉衣服，几乎剥个精光，然后乔装打扮，改头换面。
罗强几乎变成另外个人儿，不仔细看，连身旁最亲密人都能唬跳。他这两天故意没刮脸，蓄胡须。他毛发厚重浓密，胡茬刺刺拉拉地布满嘴唇四周和下巴，还特意用白色颜料渲染出须发凌乱花白效果，下子老十多岁。
他换上身电工装修工工作服，再扣上安全帽。这衣服穿上，车厢里立刻充斥股子浓重烟尘味儿、汗味儿、石灰粉味儿、油漆味儿，熏死个人，呛得邵钧忍不住掩住鼻子，想离这人丈之外。这也是罗老二特意要，说，你甭给老子上商店买套新衣服，老子就要旧衣服，工地工人穿过三个月从来没洗过衣服！
邵钧给罗强准备装备填满只大号编织袋，罗强低头翻检遍，挑眉问：“没枪？”
邵钧开车目不斜视，故作平静，反问道：“你要枪干嘛？……需要那玩意儿吗？”
对于罗强来说,他这趟做活儿最大障碍,就是无法事先得知程宇被囚仇家藏身地点。以往做活儿,他都有充分时间和机会设计线路,甚至提前勘察现场,下套设局。
罗强想想,跟开车人说：“盯着小三儿动静就成。”
邵钧边开车边皱眉：“被劫又不是你弟弟，你这时候还盯你弟弟有个屁用？”
罗强：“
不盯他盯谁？老子反正不知道姓谭在哪。”
邵钧：“那们咋样才能找到程警官？”
罗强冷冷地说：“老子手上不是没沾
车厢里蓦地陷入阵沉默，俩人心里确是各自波涛暗涌，各有各盘算。
罗强眼望着窗外，漫不经心，面无表情：“馒头，停到派出所附近就成，你甭过去。”
邵钧声音轻飘飘，语气却透着执拗：“为啥就不能过去？”
罗强：“让人看见你……老子自己去，不会拖累你。”
车子猛然往路边拐，窜上人行道，车轮因为急刹车而发出尖锐抗议。
罗强粗糙手掌从后面攥住邵钧脖颈,没有使力,轻轻地玩弄细致颈窝，像是在思考,缓缓道：“谭老头子想暗算三儿,所以就盯三儿,姓谭只要露头，就灭他。三儿现在也定满世界在找，找他们把那小条子弄哪，只要盯他个，看他去哪，就是顺藤摸瓜，摘摘窝。”
邵钧脸上不由自主浮出恋慕小情绪，从后视镜里深深望罗强眼。
跟着罗强办事儿，听这人指挥，心里特有谱，踏实。
他是警察，他现在做就是断头买卖，可是他从来没这
爱过个人，为罗强，他什都能豁得出去。
从清河飞速进城这路上，罗强可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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