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戳到人心口上,邵钧眼圈就微微红:“……又想跟好?”
罗强不说话。
邵钧红着眼睛说:“老二告诉你,这人特容易自作多情,你甭跟来这个……别让以为,你最近闲得,又回心转意,又开始稀罕。”
罗强眼里刺痛下,喉结抖动,似乎是想说什,想要解释,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没说,端着盆刷干净杯子,出去。
邵钧对着罗强背影,狠狠脚踹在水房门框上。
有回,罗强在水房里刷邵钧杯子、饭盒,邵钧刚打完球,晃悠着走进去,拧开龙头,把脑袋伸到龙头下,囫囵痛快地冲头发,洗脸。
脑顶上水突然没,邵钧咪起眼,扭脸看着人。
罗强把水龙头关,说:“水太凉,冻着,拿热洗。”
邵钧白眼翻:“你甭管。”
罗强:“不管你,谁管你。”
就这耗着。
他仍然住在他小办公室里,床头柜上摆着几个带茶底子和咖啡底子杯子。
他现在也不用自个儿刷杯子,刷洗脸盆洗脚盆什,有专人给他刷。
罗老二每天早上五点多,上食堂上班,刷锅刷碗,给三监区犯人坐早饭,然后去办公楼提暖水壶下来,帮邵钧打两壶热水。罗强每天拎暖壶进屋时候,邵钧通常才刚醒,从被窝里探出乱蓬蓬脑袋和双迷蒙眼。
俩人默默地互相瞟眼,谁也不主动开口,不说话,还冷战着呢。
他疼得闷哼声,甩着腿单脚蹦,委屈得想咬人……
邵钧上天班歇两天。歇完班从城里回来时候,他经常故意从食堂经过。
罗强蹲在食堂角落椅子上,静静地抽烟,遥遥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邵钧咬着嘴唇,转圈儿走人,把罗强个人丢在身后。他已经有很长段时间,没再迈进厨房后面储藏间,他跟罗强多少次亲昵恩爱过地方。
罗强
邵钧去开水龙头,罗强掌覆在他手上,摁着,不让他拧开。
水房里就他们俩人,邵钧眉头拧起来,俩人较劲似,手指关节掰得发白,剑拔弩张。
罗强冷冷地说:“再感冒,不舒服。”
邵钧:“乐意。”
罗强冷哼道:“你乐意个屁,舒服啊?心里有火冲来,甭拿自己不当人。”
上回因为邵钧回家休婚假这件事,罗强立时就爆,已经两年没在监狱里闹事人,把食堂大玻璃砸个稀烂,关星期禁闭。
三馒头要是真结婚,再也不回来,罗强可能得在禁闭室关辈子,或者直接从监区内墙爬出去,爬到炮楼顶上,让武警枪把他点。
邵钧终究没结婚,又回来。
邵钧知道罗强为啥砸玻璃,罗强也清楚邵钧为什还会回来。俩人心知肚明,心里都好像牵着根长长细细丝线,拴住心口软肉,线另头让对方拽在手心里,对方只要动动,自己这边就能疼好久……
罗强这种人,是绝对不说句废话主儿。他想干啥就直接干,也不多话,借着劳动机会,隔两天就来邵钧办公室扫个屋子,把脏兮兮杯子锅端走,刷干净,再摆回来。赶上天气好,他有时还把邵钧湿乎乎掖着汗被褥抱到楼下,在大太阳底下晒天,把被子晒出暖烘烘太阳味道,让邵钧能睡得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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