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坐在个小木箱子上休息。
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他身上穿个青褂子,这是寡妇衣裳,他半袖被木箱上钉子划破,寡妇是个利索女人,二话不说就给他脱下来连洗带缝,现在正挂在屋里钢丝儿上。
天阴沉沉,顾铭过个夏天也没用变黑,他脸嫩水豆腐似,眉目浓秀,嘴唇又是艳烈红,再加上身上那个鸭蛋色长褂子,乍看好像个俏生生小戏子。
哑巴姑娘越发喜欢他,这小姑娘从小到大也没个玩伴,好容易有个好摸样哥哥陪着她,这会正撒欢儿在顾铭肩膀上嬉闹,她站在顾铭身后箱子上,把从路边新摘下来小白花朵朵往顾铭头上戴,洋娃娃样摆弄他。
顾铭很少跟小哑巴发火,只是偶尔被她折腾烦,就举起手作势要打她,因为他眼神阴厉,所以从来都是没等打到就把哑巴吓跑。
只盼着啊,有天心上人……”
捧着瓢人呛口水,郑哲抬手抹掉下巴上水:“你能不能别老恶心巴拉?你说你整天这样,怎不见你妈打你呢?”
艾金睨他眼:“你怎不呛死呢?”
说话间郑哲扔在饭桌上BB机开始震,他伸手捞过去,低着头摁两下:“要走。”
艾金从脸盆架子上拿个干毛巾,在郑哲那满是汗珠脑袋上揉两下,还故意加大手劲儿:“这就走啊,咱俩刚和好,你也不多陪陪,真是,毕业好无聊呢,在家也找不到好工作,妈非让去深圳找哥去,你说要去,那咱俩可就见不着。”
不过大多时候顾铭都是不管她,由着小哑巴趁自己发呆时候把自己打扮成个小娘们,顾铭发呆时候什都不想,跟睁着眼睛睡觉似,等回过神,顾铭便不管不顾猛直起腰,小哑巴在他身上放那些花啊,布啊就都掉下来,气小哑巴跺着脚啊啊围着顾铭叫唤。
但是他今天发呆跟往常不太样,他眼珠是转,会看看手里泡泡糖,会看看地上积水坑。
张春天坐在他旁边,吹个香瓜大泡泡,正想着鼓作气吹个大点,不成想刚鼓眼睛,那粉色泡泡忽然爆掉,在他四角大脸上粘出个圆圈。
张春天边往里嘴里嚼,边用手抠往下抠:“哎呦喂这个逼养泡泡,粘死,粘死,对,顾顾,你怎不吃呢?这不像你,你嘴不
郑哲被揉晕头转向,猛拉掉艾金手里毛巾:“那就别走。”
“那怎行,你也不要,留在这干什呢?”艾金等会,见郑哲没反应又继续说:“而且比你还大,你看你现在混这好,有头有脸,还能赚钱,也不好让总妈在养着啊……
郑哲从炕沿上下来,弯腰穿鞋:“好个屁……小混子个。”
艾金摇摇头,他把手里毛巾往旁边甩,蹲下来帮郑哲系另只脚鞋带:“其实很可以,你看看咱们四个,也就你混出来,你还不到二十岁,咱市这小出名人不多,可看好你呢,你好好混,只要坚持住,别给人废或者进监狱,光靠资历也能靠到你当大哥那天,等你哪天当老大,要是在深圳混不下去,到时候还回来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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