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雪白圆润珍珠,只熔两支凤钗才打出来金镯子,挂精光四射钻石项圈,翠绿翡翠戒指,用小钻石镶成托儿,三四副金耳坠和几条金项链,都是女人首饰,他自个儿赚钱买。除此之外,还有银行存款本子,莫青荷算算,除他交给杭云央置房子五千元,他还有七八千存款和些涨势不错股票,足够名普通阶级女人在北平过上衣食无忧生活。
他边把东西用纸盒包好,边想着,这是他欠着阿娘,如果阿娘过不好,他就要替阿娘养老,如果阿娘又嫁人,过富贵,或者嫌弃他名声不好不肯相认,他就只留个纪念,远远看眼,绝不打扰阿娘现在生活。
莫青荷打好只包裹,又打开柜子,从压箱底玻璃匣里匹匹找衣料,看来看去,始终觉得太过年轻,又都放回去,盘算着早就出门,去绸缎铺挑些最好料子做见面礼。
他翻箱倒柜收拾细软,不知不觉外面天已经
沈培楠卧房门镶着小块毛玻璃,透出浅黄灯光,直亮到天光泛白才熄灭,莫青荷听着他房间里动静,也怎都睡不着
他想敲敲沈培楠房门,问问他阿娘现在在哪里,过好不好,但他知道沈培楠现在没有空讨论他事,就只能独自忍受着心里期待和焦急,心意等待天亮。
雨声淅淅沥沥,整整下夜,昏沉沉天光和厚重雨云让人判断不出时间,莫青荷抱着松软羽绒被子,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旧日画面如同天桥小贩拉西洋景,幅幅在眼前闪现。
冬天院子,严厉师父,永远熬不完饥饿,挨不完打,他背着戏词,等待着阿娘兑现她过年就来接自己许诺,怀念着记忆里对阿娘最后、也是最深印象——高跟鞋咔哒咔哒磕着地面,半旧丝绸旗袍绣着朵鹅黄牡丹花,烧个香烟洞,挡不住娇艳。
十五六岁有次正式登台机会,他站在台上娇滴滴谢幕,个福礼接着个福礼朝座儿拜下去,好不容易下台,兴冲冲去后台找莫柳初,师兄早被喜妒交加小龙套们围起来,莫青荷拨开人群,大声说:“柳初,你瞧今天座儿,今天彩儿,们要红!们要红!”
等道贺人群散去,他站在桌边,低着头慢悠悠整理戏衣,轻声道:“就这唱下去,说不定阿娘会看到,说不定过不多久,她就会来找。”
他不抽鸦片,也不爱赌钱,从小装女人,长大对真女人就提不起精神,连八大胡同都没逛过。小心把赚来钱存起来,在小四合院里,守着盏煤气灯和柳初含笑对望,喜滋滋想,如果阿娘哪天来找,就能赚钱养她。
后来他再大些,这些话就渐渐不说,他心里知道这是个没谱念想,阿娘也许改嫁,也许死,也许早离北平,总之是不要他。但她不要他,他不能不要她,这些年苦受下来,阿娘早变成他精神支柱,只要她在,他就有退路。
当年她生他,没本事养他,现在他有本事,他得孝敬阿娘。
他翻身下床,打开床头台灯,从床底拖出只上锁皮箱,从里面取出只只不同大小绒布盒子,依次打开,放在床上逐检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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