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卖南京,南京是地狱。”杭云央放开手,拉莫青荷起来,凄然道:“师哥,残局,自己收拾。”
他起身朝巷外走去,走几步又停住,转身与莫青荷隔着咫尺黑暗互相对望,眼中决然仿佛永恒告别,然后他低头沉默,像孩童样绞着手,朝莫青荷慢慢走过来,用手臂环着他后背,将脑袋偎在师哥怀里。
莫青荷知道拦不住他,他言不发地抚摸着云央光洁脸颊,从他角度,云央侧脸掩埋在他胸口,只露出段白腻秀挺鼻梁,黑浓睫毛恍若合欢树叶翩然垂下,掩住他眼中绝望和转瞬即逝热忱,那是舍生者特有庄严。
“师哥,告诉你个秘密。”云央仰起脸,
脸色铁青,眼底结着寒霜,仿佛在做个毕生最艰难决定,他对宪兵们喊着:“都撤出来,别管那沈老太婆,都去给找杭少爷,告诉他,告诉他是不对,什都听他,只要他肯回来!只要他平安回来!”
莫青荷惊诧地转过脸,把视线投向杭云央,他看见小师弟俏丽瓜子脸已然满是泪水,双杏眼如同月光下波光粼粼水井,他紧紧握住手里枪,迷恋而痛苦地凝视着在巷口徘徊焦急身影,胸膛急剧起伏,好似有无数温情话语要喷薄而出,但他嘴唇却抿在处,就如同他们接到任务时曾经发下誓言:从今往后,你将永远保持缄默。
莫青荷从那似曾相识神情里读懂切,他把攥住杭云央手,试图夺走那支手枪,云央摇着头往后退,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半是哽咽半是用口型对莫青荷、抑或对自己发出指控:“你就是蠢,你知道你们早晚要决裂,你还把心给他!就为他对你点点好,你就是蠢!”
他抱住师弟那清瘦身子,感觉他在怀里无声地挣扎战栗,使劲咬自己肩膀,指甲在腮后划出道细锐血痕,眼泪滑进棉布长衫里,如果不是被人用尽全力禁锢住,他简直要,bao跳起来,自己跟自己搏斗场。
莫青荷手在云央后背起起落落,低声安慰他:“云央,知道,都知道。”
宪兵们又次出发,陈宗义又点燃根香烟,那幽昧火光是雪夜唯温暖源头,云央控制住身体颤抖,对莫青荷道:“还有最后个任务,从知道没法阻止宗义跟日本陆军通信开始,就只剩这个任务!”
“师哥,以上级身份命令你,无论你即将看见什,都不能出来,直到这里绝对安全!”
他说完就要走,莫青荷大步追上去,把抓住他,急道:“你在这等着,让去!”
他扣住杭云央手腕,试图逼迫他放手,然而云央动作灵活不逊于他,两人无声扭打在起,像两个摔跤莽汉,各自滚身泥泞和青苔,莫青荷个翻身,跨骑在云央身上,锁住他两只手,他被师弟决绝深深震撼,但他不能容忍云央去执行这样任务,任何人都不能,会疯,定会疯!
“替你做这次,师哥没照顾好你,师哥欠你!”莫青荷话音未落,云央使狠劲,口咬住他小臂,接着翻身跃起,反扭住他手臂就势向后拧,只听得关节发出脆响,剧痛让莫青荷直吸凉气,腰腹肌肉松,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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