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座忒心软,咱们现在是天天刀尖舔血,也不知道小荷叶儿在哪儿喝茶跳舞享清福……”
沈培楠从鼻子里冷哼声,孙继成看他面色不善,就不敢答话。
大家被沈培楠钱夹里画像转移话题,不再探讨到底娶城里小姐还是乡下婆娘,个个说起家乡水稻田和采茶邻家女,这些从死亡线走过遭血性汉子,吊着手包着头,忍耐惯伤口疼痛,同回想起炮火和硝烟背后片叫做江南温婉故乡,想起母亲温柔手,谈笑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归于片心酸沉默,那名头部受伤战士长长叹口气,道:“家里也有个这大年纪弟弟,要来参军打日本人,舍不得,自己替他来,不知道他在家过得怎样……”
他叹这口气深而悠长,下子勾起大家伤心事,名年仅十七岁士兵转头望着窗外,灰扑扑脸上只有眼睛还算清亮,泛着点亮晶晶水光。
这样情况,要是换往常时候,沈培楠是绝对不容许,但如今从上海败退让全军士气低迷,他沉默会儿,用力拍拍手,粗声道:“帮软骨头也配说是带出来兵,受点伤就跟娘们似,不就是丢南京跟上海,都给养好伤赶紧归队,咱们打回家乡去!”
瞅半天,有人纳闷道:“这分明是个男娃子嘛,还背着包上学呢,长得真俊。”
沈培楠拍孙继成脑瓜,把将皮夹子抽回来,道:“这是弟弟。”
名伤员疑惑打量沈培楠轮廓分明五官,摇头道:“瞧着不大像。”
沈培楠忍着笑,瞪他眼:“怎,长得就没有他体面?”
“那自然不是……”那人话还没说完,名小兵接话道:“你们这群没见识,有钱人家都娶好几房老婆,兄弟姐妹长得不像也是常有事。”
他说完,紧紧身上大氅,猛站起来,道:“等回南京,凡是打仗立过功,老子人送你们个漂亮小娘们。”
众人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完,扫方才低迷,纷纷大声应和:“咱们跟着师座,打回南京去!”
天色慢慢暗,飘着朦胧细雨,临时搭建伙房架起大铜锅,锅里汤咕嘟
沈培楠微笑着听他说话,低头打量钱夹里画像,眼前便浮现出莫青荷模样——从汽车里奔出来,挎着他学生包,眼里含着笑,叠声唤着沈哥奔过来,总是副率真孩子样。
想着想着就笑,眼底溢出丝自己都没有察觉温柔神采,连眼角几条细纹变得都柔和,他将钱夹塞回上衣口袋,认真道:“少在这瞎猜,亲弟弟,个娘生。”
孙继成知晓他与莫青荷过去,听他这说,所有所思看他眼,沈培楠没有说话,他自己也有些奇怪,每当他想起莫青荷背叛,本该对其恨之入骨,却总生不起气,大约复日战争和流血早已让人忘却过去不堪,再回忆时只剩缱绻柔情部分,存放在钱夹子里,成段定格昔日影像,用另种方式陪伴着他。
孙继成在众人笑声里轻轻碰碰沈培楠,低声道:“师座,小荷叶儿寄来那些信,您当真不看?”
沈培楠笑容收敛,淡淡道:“你收着吧,要是留着占地方,就都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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