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伸手比个请手势,客气道:“坐。”
孙继成知趣退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偌大屋子只剩他们两人,莫青荷看见面前放着套精美陶瓷盖碗,揭开看,顿时愣住,竟是碗晶莹剔透藕粉,洒细小桂花,用勺子搅,甜香扑鼻。他在杭州尝过这个,抬头看眼对面人,顿时生出些许物是人非伤感。
他鼻子发酸,来时愤怒登时消,颗心化成水,格外柔软。半晌拈起小勺,往那清甜藕粉搅几下,低声道:“你好吗?”
沈培楠把手里书册往桌面摔,语气无波无澜,答得很干脆:“不好。”
莫青荷沉浸在感伤中,轻轻啊声。
着他肩膀往里走,乐道:“都是自己人还打什报告,走吧,军座等着你呢。”
莫青荷被他连推带搡带进屋里,只见瓦房收拾干干净净,最外面间被当成会议室,墙上挂着张巨大地形图,圈圈点点做满标注,房屋正中间摆着张沉重红木八仙桌,堆着成卷儿地图和笔墨书册,围着圈儿高背靠椅,最里头椅子上,那名多年未见故人正面对他坐着。
手边盏简朴煤气灯,昏黄火光烘着他脸。
莫青荷生路气,本想进门就任性乱吼通,等真看见他,只觉得灯光下画面说不出眼熟,喉头哽,张张嘴,没发出声儿来。
沈培楠没怎变,战场上男人最不容易老,依旧是刚硬深刻五官,笔挺坐姿,皮肤被连年硝烟和战火熏得更加粗糙,大约是这些年历练,沈家三少爷那股浑然天成流氓劲儿少,他坐在那张巨大地形图底下,随手翻着册书,是位沉稳而气派将军。领章两颗金色将星,胸前挂着排排勋章,微微蹙着眉,神情凝重,仿佛根本没听见房门声响,也没有意识到有客人到来。
沈培楠瞥他眼,往后靠着椅背,大喇喇翘起二郎腿,从衣兜里掏出烟匣,抽出支烟卷夹在指间,将烟屁股下下往桌上轻磕,举手投足都是股占山为王土匪气,沉声道:“有人打着援军名号,送来筐手榴弹要炸指挥部,沈某自然好不起来。”
说完把烟斜叼在嘴里,划根火柴点燃,深吸口,喷出道笔直淡蓝烟雾,接着将银烟匣子和火柴盒向前掷,算作给对面人敬烟,谁料烟匣子搭扣吃不住力,烟卷零
莫青荷站在门口,心脏咚咚直跳,他看着眼前穿橄榄绿军装英俊男人,简直无法相信,他们之间,就这咫尺距离,却无声无息隔七年时光。
煤气灯火舌轻轻晃,游动光影舔着人脸,莫青荷看见他眼角有细小皱纹。他对自己说,没错,真七年,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又激进,会缠着爱人撒娇小戏子,沈培楠也不是那个满身匪气,看上谁就敢抢回家兵痞。
孙继成用肩膀撞他下,小声道:“荷叶儿,说话。”
莫青荷眼前蒙层水壳,看什都摇摇晃晃,顿时如梦初醒,站得如同棵笔直杨树,敬个军礼,道:“军座,好久不见,恭喜升迁。”
沈培楠终于抬起头,仿佛刚刚意识到他存在,认真看他眼,很平静招呼:“莫团长,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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