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屋里帘子掀,名年轻校官走出来,高个头,宽肩长腿细腰,下巴剃得发青,长得很是英武体面,看见外面溜儿穿灰布军装八路军,略打个楞,视线来回游移几趟,停在莫青荷身上,突然讶异张大嘴,露出丝久违顽皮笑容。
他快步走下台阶,张口就亲亲热热地叫:“小荷叶儿……”
话说到半,看见他帽徽,发现不合时宜,用两声咳嗽当掩饰,硬是咽下去。
他笑起来时右边唇角比左边高点,透出种跟年龄无关、大男孩式坏,莫青荷立刻认出他,正是沈培楠手带出来护卫队孙教官,曾带他在天津卫打过场深夜巷战孙继成。
“可真是长大,都快认不出你。”他说着,让哨兵取下莫青荷腰间匣子枪,推
出挑衅意味,冷笑道:“他是想提醒,无论混成什样子,都是他养过鸟。”
他紧紧攥着那枚碧玉,感觉触手生凉,然后把拳头往桌上重重磕,咚声响,石头被他握在手心,并没有碎,莫青荷手却撞生疼,他猛地站起来,对通讯员道:“别休息,跟挑几个枪法好人,咱们马上走!”
说是马上,等做好番准备工作,夕阳已经西斜,山野乌鸦呱呱叫,天光慢慢暗。
莫团长当初挑选驻地时很下番功夫,这带地势险峻,凭借着山势遮挡,小日本近在咫尺,却不敢肆意往上冲,因此附近形势还算安全。
莫青荷仔仔细细擦枪,把柄小巧勃朗宁藏在衣服里,重新打好绑腿,在军装底下绑圈圈子弹,趁着夜色,带着几名战士和小栓子出发。
夜晚山林格外寂静,天气还没有到最热时候,早晚风凉津津冷飕飕,扑面阵清凉。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还真是这回事,莫青荷每天大早带着参谋爬山,用望远镜观望对面山坡,只觉得青山绿水视野开阔,吸口气都是清新通畅,却从没想过这条羊肠小道有那难走。小路时断时连,先七扭八拐下山再手脚并用上山,会儿绕过截参天老树,会儿钻进乱石堆出山洞,等爬上葫芦山半山坡,几个人都满身热汗,累气喘吁吁。
莫青荷没觉得难受,是习惯急行军,二是心里放着件大事,越是快接近目地,越是气冲牛斗,也不知道是真生他沈培楠宁肯被小日本炮轰也不肯让步合作气,还是找个由头,逼迫自己不去想两人之间恩恩怨怨。
他对心里说,现在自己是共方谈判代表,肩负着战斗成败,对方是进退两难国军军长,他们是战略盟友,他得冲进去骂醒那头犟驴,除此之外,他俩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莫青荷没想到,他还是高估自个儿,左思右想准备大篇,等真见沈培楠,句都没用上。
国军指挥部修在接近山顶块山间平地里,即便目前形势严峻,依旧维持他们讲究体面做派,征用山民三间大土坯房,挂着防蚊虫绿纱帐,从里面透出暖融融橙黄灯光。院子里几棵高耸笔直白杨树,夜里看不清长势如何,只听见树叶在风里飒飒作响,屋门左右各名荷枪实弹哨兵站岗,见到莫青荷行人,身姿笔挺敬个军礼,其中名转身进屋通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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