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试着踏上
块山石，扳住山岩往上攀登几步，感觉脚下坚实，并非不可逾越，跳下来拍
两下手，对士兵们喊道：“给你们半个钟头时间翻山，干死小鬼子，给那帮国民党看看！”
战士们此起彼伏地呼应：“干死小鬼子！”
人群如同洪水般涌上山岩，这些战士大多来自农村，极其擅长攀爬，他们
手指像铁爪勾住山石，他们脚像植物根须紧紧扎进贫瘠土地，就算剥离他们枝叶，拦腰将茎干砍断，只要山风送来点土壤，山雨带来点雨水，只要根须还埋在土中，就能不屈不挠生长和向上。
没人会格外留意岩缝里荆棘，如果有人问起，他们会说，有什
奇怪，它们原本就长在那里。
莫青荷从小练功夫，此时竟不是速度最快那个，他小通讯员栓子像猴子样敏捷，扳住块突出山岩，腰身摆就跳上去，碎石窸窸窣窣往下掉，莫青荷跟在他后头，吃肚子灰。
们要是真破釜沉舟，他绝不会蹲在家里当乌龟。”
“有件事直没跟旅部报告，说出来也不大好听，现在命都快没
也不要脸，政委你得给保密。”
他狡黠眨眨眼睛,见政委穿好衣裳，把把他扯到脸盆架旁边：“沈培楠跟是旧交，他喜欢兔子，要是真折在战场上，甭管他后来有没有新欢，凭他个性，得悔好阵子。”
政委正叉开两条腿，弯着腰稀里呼噜撩水洗脸，突然停下动作，挂着脸水珠子，扭头看着莫青荷：“操，你不早说！”
莫青荷有点扭捏，擦擦溅在脸上水点子，嘿嘿笑道：“队伍里条件艰苦，咱们老得挤个臭被窝，不是怕你们别扭！”
有人率先到达峭壁顶端，更多人站上去，士兵像河水漫上堤岸，缓缓占据夜幕里陡峭土崖，此时山风吹得更厉
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报数声，队伍训练有素，片刻功夫已经集结完毕，四名营长排成纵列跑步前进，站在天井里直着嗓门打报告，莫青荷身戎装，志得意满往外走，在心里默默想，姓沈，就许你把当小娃娃捏软肋，不许有样学样倒打耙？
借着夜色，队伍很快出发，黑黢黢山林提供绝佳掩护，第梯队行至半山腰，葫芦山和聚集山下日军还没有丝毫动静。
莫青荷亲自带领队伍正是四营里任务最重，路线最艰险支——他们要路奔跑，绕过大队日军，两个钟头之内，翻越屏悬崖峭壁，从背后直击小鬼子老巢。早在他刚带队驻扎时，就带着参谋琢磨过这条路线，但两人不约而同选择放弃，绝壁能进不能退，被包围就是有去无回，不仅鬼子懒得加固这侧防守，连跑惯深山老林八路军，也看得连连摇头。
夜色深沉，山路险阻，莫青荷队伍如鬼影般在山间无声无息穿梭，士兵渐渐在峭壁下聚集，此时正是长夜最黑暗时候，繁星漫天，子规夜啼，他看眼时间，分毫不差。
屏万仞绝壁在众人面前延展，山石重重叠叠，岩间小草和细瘦荆棘在泛着泥土腥气夜风里摇曳，回头放眼望去，层峦起伏山嶂如墨染般，万千树木、万千生灵和百姓都安静沉睡，到处片静谧，丝毫看不出大战在即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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