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你以为老子没长眼吗？”沈培楠身形不动，恶狠狠剜
他
眼，“好事没见着你，兄弟丢人时候，数你来得最快。”
说完斜睨着侧后方：“他妈还带这
多人，你小子故意来拆台吧？”
“您不能这说啊，有问题部队解决，进队伍就是亲兄弟，这可是您指示，
们这不也是着急嘛。”孙继成撇撇嘴角，“个个睡得跟死猪似，这还被包围着呢，砸好阵子门才挨个儿叫醒，军座，不是说你，这些当官可得练练，警惕性太低！哪天要是小日本摸进来，个手榴弹全放挺！你得下道指令，明天早，让团级以上军官通通集合，跟着跑圈儿去。”
他朝左右看看，见大家都面容严肃，干脆用两手放在嘴边拢成喇叭，朝草棚大喊：“喂，嫂子，哥哥们在这站大半宿，冻卵蛋都凉，看在们面子上，别跟们当家置气，啊？”
沈培楠啧声，抬起腿踹他脚：“满嘴放屁！”
熬成满腔怨恨，等待沈培楠出现去填补心里巨大空白，大约在他心里，对方还是那个粗鲁又贵气将军，心怀家国大业，根本没有自己容身之处，但他没想到沈培楠也恨着他，恨到要当众剥开他皮囊，让他磕头谢罪。
他蜷缩在窗后，感觉身躯成块薄影子，被灯光穿透，寸寸被炙烤发黄变脆，他不知道他们俩怎就被逼到这种地步，内忧外患，没有退路，也没有活路。
他用手捂住脸，退守在这间草棚里，这是他最后阵地，然而这屋子也像惹魑魅，幽昧暗黄色灯火里，到处上演都是他们往事新事，他跌跌撞撞走两步，屁股坐在床上，被各种复杂而汹涌感情吞没，仿佛浊浪卷过海滩，剩下，都是最干净爱。
他爱沈培楠，再怎心怀怨恨，还是爱。大约沈培楠也爱他，否则也不用费尽心力要跟他斗争到底。
莫青荷把自己埋在稻草堆里，感觉浑身滚烫，他听着外面风声雨声，浑浑噩噩过半宿。
这帮军官平时只有讨论战况才有机会聚在起，每次都严阵以待，生怕在长官面前出错，这次终
等再醒来时，外面还是夜色沉沉，煤气灯光晕把屋里简陋陈设都笼上圈毛边，他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抱在怀里，发觉自己出身大汗，全身轻飘飘没有力气，然而头脑却彻底清醒。
莫青荷像支箭似跳起来，心惊胆战扑到窗前，往外看，却发现不同寻常地方。
外面雨已经停，碧空清洁如洗，轮弯月横空出世，将地上水洼照得晶晶亮亮，空气里有股刚剖开西瓜味，是夏夜泥土腥，不远处几棵大槐树底下，站着却不仅仅是沈培楠个人。
国军队伍里，旅部以上军官几乎都到齐，个个静默无声，站在沈培楠身后，在他旁边，还有几名穿灰布军装人影，莫青荷定睛看，竟然看见四营长，带着小栓子和三四位同志，与国军保持几米距离，站岗似凝视着夜幕里小草棚。
孙继成与沈培楠离得最近，他也淋透雨，倒不怎狼狈，还是副风流倜傥样子，唇边抹坏笑，用余光扫着沈培楠，道：“军座，瞧着小荷叶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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