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换站在湖边,手向六角亭方向伸,稳稳道:“韩大人请。”
六角亭在湖中心,丝竹之声幽幽传来,翩跹长袖如虹般隐约滑过,在歌姬重重包围之内,大约就是那位王国舅。
钱不换见韩逢不动,上前进步,站到韩逢身后,低沉道:“韩大人——请!”
湖面平如洗,碧绿水面倒映出韩逢修长身影,深不见底,若是脚踏下去,没踩到水面下暗路,这凉意渐深天气,失足落水实在是个好死法。
韩逢轻笑下,“请来请去,不愧是国舅爷身边侍卫,确懂礼数。”
钱不换不动,对在楚云楼闹事状元郎并不掉以轻心。
过不久,侍卫出来,拿块手帕递给钱不换,钱不换没接,下巴往马车里扬扬,韩逢慢悠悠地伸手接,先陶醉地闻下,“这定是位美人帕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擦嘴,将帕子藏入心口轻拍两下,脸心满意足,这才跳下马车。
国舅府门楣从外头看,不高不低很符合规制,门口石狮也就是普通货色,就连看家侍卫都是副歪瓜裂枣模样。
大门更夸张,还掉漆。
钱不换引着韩逢入国舅府。
金大夫再清楚不过,仗着太后亲弟身份,在京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分霸道,他身边钱不换也是,bao虐性子,金大夫去国舅府诊治时,曾亲眼见到钱不换掌箍位刑部大人。
朝廷命官哪。
巴掌下去,飞出两颗血淋淋牙落在金大夫脚下,金大夫回去之后,牙疼好几日。
钱不换来势汹汹,恐怕韩大人凶多吉少。
金大夫介布衣,虽常出入官宦之家,也很清楚,自己只是有用而已,在这些人面前实际是毫无分量。
韩逢抬脚却是没迈步,先脱自己靴袜,又将裤脚卷起,将手中鞋袜直接抛在钱不换怀里,韩逢懒懒道:“跟上。”
钱不换抱着韩逢鞋袜,脸色阴沉,却见韩逢提着袍子义无反顾地往湖中走下,步步淌水而过,毫无偏差。
钱不换瞳孔缩,心中极为震惊。
这条路
国舅府内也是稀稀拉拉,不堪入目。
回廊两侧圆柱痕迹斑斑,显出陈旧气息,上头雕画蒙上层脏污,兴许是这几日连绵下雨,无人清理所致。
钱不换大步流星地走着,引着韩逢来到处湖上六角亭。
先帝宠爱太后,爱屋及乌之下,赐国舅府位置极好,占处京城内有名落霞湖,晚间夕阳落下,霞光映水,美不胜收。
今年雨大,落霞湖也涨些水位,远远望去,湖上六角亭如漂浮在水面上般——过去路全被涨起水淹没。
金大夫想通,放下药箱安心坐诊。
没法子,这世道,谁都难。
马车路毫无波澜地行驶到国舅府,钱不换亲自来给韩逢撩帘请他下车,韩逢八风不动地坐在马车里,嘴角还沾着点心渣子,向钱不换摊开掌心,“有帕子吗?”
钱不换阴森森地盯着他,人往后招,对侍卫耳语几句,侍卫点头奔进国舅府。
韩逢坐在马车里,钱不换替他撩着帘子,两人僵持着,其实只有钱不换是僵着,韩逢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杯茶,露出个纯真笑容,夸奖道:“真是好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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