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人在户部忙着算账,太后千秋节已经开始筹备,户部银子又是四分五裂地要集中起来,哪里能抠,哪里能省,全都是笔又笔难算账。
齐甚君瞧他算得皱眉,不禁感慨道:“怎没有人给太后千秋节捐点银两呢?”
“不要胡说,”林奇笑看他眼,“千秋节是喜事,与筑河堤是不样。”
“哎,也就随口说说。”齐甚君又低下头。
“公子——”
韩逢波澜不惊,干脆靠着亭子坐下来,用衣袍下摆慢慢地擦拭小腿和脚上水渍,“国舅爷就只为这十万两动气?”
王国舅抄起手边瓷碗砸过去,韩逢不习武,反应也不慢,偏头躲过去,穿起鞋袜。
王国舅常年无比,bao躁,这几年性子才平稳许多,因为事事都顺着他心意,所以没有地方发他内心那股邪火,如今见韩逢做派如此挑衅,当真是气得要发狂,对钱不换道:“给把他扔下去!”
钱不换风样地过来,抓韩逢腰带就要将他扔下去,韩逢只说两个字——“玉卿。”
王国舅立刻脸色大变道:“住手!”他整个人都从位置上跳出来,面容惊骇到极点。
韩逢走过数十次,以他过目不忘记忆,即便是茫茫湖中,他依旧无所畏惧。
韩逢从冰凉湖水中哗啦抬起脚踏上亭前石街,丝竹之声瞬间就停,曼妙歌姬们也停下舞步,悄然退到两侧。
湖水刺骨,韩逢本就苍白脸色此刻更是点血色也无,嘴唇发白,笑盈盈地对王国舅道:“国舅爷好。”
王国舅是个面目阴柔男子,容长脸柳叶眉,瞧着有些女气,他已年过四十,依旧面色白皙柔软,鼻下连胡须都不长根,整个人面容白净得如同剥壳鸡蛋,想来年轻时也是个非常罕见美男子,此刻他面上点笑意也无,冷冷地看着韩逢。
身后,钱不换施展轻功,踏水而来,轻巧地落入亭中,将怀抱着韩逢鞋袜扔在韩逢脚下。
似有熟悉唤声传来,林奇抬头望去,却是他派去药房结算费用侍从满脸着急地跑来。
玉卿这个称呼,王国舅数年未曾听到,乍然听到,犹如惊雷般,他死死地盯着韩逢,从银灿灿齿缝里挤出话来——“韩逢,要活剐你!”
九游堂内,林府仆从过来结算药费,看药方,嘀咕道:“这好药,该用掉少爷多少家私?”
药童笑嘻嘻道:“林大人还差这点银子吗?”
仆从瞪他眼,也不能说自家大人其实也挺穷,憋回去,别扭道:“不差这点银子,这也是不该用。”
两人年岁相仿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金大夫忽然放笔,对林府仆从道:“这位小哥,你过来。”
王国舅慢悠悠道:“你就是韩逢?”
韩逢微笑道:“是。”
王国舅往后仰,目光上下打量下韩逢,“长得不错。”
韩逢道:“多谢国舅夸赞。”
王国舅笑下,他笑便露出满口银灿灿牙,如刀锋般,细声细气道:“你这样货色在楚云楼卖上个几夜,十万雪花银也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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