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广场争吵起来。
高峰上,萧满身素白,折着正午时分阳光,极其惹眼。他凝视着远处众人众僧,轻声问晏无书:“第个问题,如果你是那个普通车夫,你会做什样选择?”
“选……田间。”晏无书垂眼,思索片刻说道。
见玄明不说话,他又道:“人与人之间,难以抉择,但古有割肉喂虎之说。佛舍身饲虎,身灭而成佛。虎饱食餐,山中人安稳餐,可虎犹有再饿之时,饿极自会再扑食山中人。如此来,佛之身死,是否无益?”
“佛之身死,到底是为成全自身成佛,满足自己私欲假慈悲,还是坚信众生平等,人为生灵,虎亦为生灵,两两权衡,索性舍己渡虎大慈悲?”
此问出,本就安静日月广场鸦雀无声,不过片刻后,有人道:“佛自然是大慈悲。”
这人立刻反驳:“若他是大慈悲,怎会想不到虎下顿会再饿?饿仍会吃人?”
“佛慈悲,怎可杀生?”个枯澹寺僧人摇头道。
惕起来。
这群人从山下到日月广场,不过须臾功夫。日月广场中仍旧无人开口,耳畔唯余树上蝉鸣,走在最前面那个僧人诵出佛号,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目光。
他扫圈众人,目光落到玄明大师身上,道:“来晚些,罪过。”
说完走向广场中央,站在东道主枯澹寺之前,右手抓住左手掌间垂落佛珠,说道:“都说佛慈悲,却不知这慈悲,乃是何种慈悲。今日,想与诸位,辩辩何为‘慈悲’。”
“修佛者慈悲为怀,想问诸位个问题。有辆满载火油马车,车上不慎落火星,火油罐很快便要炸开,拉车马儿还发起狂来,若不将马车带离,街上百姓或死或伤,街道或残或毁。”
他眉梢挑:“杀生,亦是救生。”
坐在树下,从头到尾沉默不言别北楼抱琴起身,隔着眼前白缎“看”向这个头戴斗笠、肤色黝黑僧人,沉声道:“你所提出这两个问题,本就充满局限,无论做何选择,都只能是牺牲方,保全另方结果,也就是你所说,杀生即救生。”
僧人反问他:“但这样问题,在这人世之间,不是时常发生?”
“们是修行者,这些问题,都能两全。”别北楼道,“施术灭火,擒虎送往无人之处,自然可解。”
“可若你能力,不够两全呢?”
“离开路有两条,条通往禁地,条通往田间。禁地中有湖泊,众所周知危险之处,此时却有十来个顽劣孩童在那处玩耍;另处田地,则有个孝顺少年,代替腿疾发作父亲开垦播种。”
“只有这两个选择,你是马车上车夫,个普通车夫,没有修为,凭自己阻止不火势,周围也没有修行之人可以帮忙。请问诸位,你会选哪条路?”
他问是“诸位”,但目光只看玄明大师人。
玄明大师眉梢微微蹙起。
这是个两难选择,条件被定死,两方都是人命。生命重量,岂是哪边人多,哪边人少,就能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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