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樱花从九州开始逐渐向北盛放某天,宫本夫妇去大阪。他们被带到个有排小房子地方,那儿若称为住家也太过寒酸。在其中间小屋里,居住着那对母女,还有小男孩儿。姑娘当时十八岁,瘦得皮包骨头,脸色也很难看,说是初中毕业后就直在纺织厂工作,后来因为身体虚弱被解雇。母亲个子瘦小,应该只有四十五六岁,可脸皱纹,看上去像个老太婆。
孩子躺在潮湿榻榻米上,小小,根本不像已经岁模样,动作也很迟钝。看着他肋骨凸显身体和细细四肢慢慢挥动样子,宫本太太不由联想到羸弱昆虫。
姑娘母亲毕恭毕敬地跪坐着低下头,说声“拜托”,姑娘也在旁伏在地上,动不动。两人身上都罩着满是蛀洞毛衣。
宫本太太将孩子抱起来,只觉得出奇地轻。她将孩子放在膝盖上,看着他脸。或许是太瘦缘故,孩子眼睛显得很大,也正看着她。孩子脸色不好,眼睛却生得晶莹剔透,似乎要对她诉说些什。
妻子看看在旁静观丈夫。两人四目相对,微微点点头。这就是夫妇俩最后决定。
放心不下。那孩子血统到底是怎样呢?
于是,夫妇俩向中间人提出个方案:是否可以等看过孩子再作决定?他们想知道自己看到初生婴儿时,会不会有养育冲动。想出这个方案似乎是妻子。
中间人向姑娘母亲转达后,对方同意。
约两个月后,孩子出生。听说是个男孩,宫本夫妇非常高兴。他们直都更希望要个男孩。
其实,这两个月,宫本夫妇是在惴惴不安等待中度过。虽然声称要等看到孩子再作决定,实际上夫妇俩早就在脑海中描绘开新家庭生活图景。其实尚未看到孩子,他们就有决定。
他们要带着孩子回去。那姑娘早已死心,没有阻拦。夫妇俩还和姑娘母亲谈很多,但谈些什,后来他们都忘却,只记得他们抱着孩子离开时那姑娘模样。她端坐着双手合十,咬着指尖。这个姿势直到最后都没有改变。
可上天毫不理会夫妇俩迫不及待想看到孩子心情,没有轻易给他们见面机会。不久,中间人带来令他们大为吃惊消息:那姑娘分娩后,不肯将儿子送给别人做养子。
这是背信弃义!宫本夫妇勃然大怒,宫本太太更是乱方寸。也难怪,想那久孩子眼看就要来临,到头来却落空,着实令人无法忍受。但是,他们也没愚蠢到意气用事地对中间人乱发脾气。渐渐冷静下来后,他们觉得不能怪谁。亲生孩子不愿意送给别人天经地义,由母亲亲自养大孩子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宫本夫妇与那孩子并未得见。
然而,约过年,那个亲戚又打来电话,询问是否仍想要那个孩子。
用遭遇晴天霹雳来形容夫妇俩感受大概也不为过,但他们还是很理智地解事情原委。听中间人说,那姑娘想靠己之力养大这个孩子,可她本来就体弱多病,边照顾孩子边工作实在无法支撑,结果只靠她母亲在家做些代工勉强度日。家人无法过上正常生活,长此以往,孩子或许就会营养不良。无奈之下,那姑娘已经同意将儿子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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