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虎坳逃出来后,这百余人原是不辩方向地乱走,幸而索若木给几匹老马识途,硬是将这群几乎走不动伤兵带出从蔓横生险绝处处深山密林,进处草甸,原是位于昔岭余脉,和珅立马看去,四高山低岗狰狞起伏,竟如有处天然屏障,五里外又有地上河——过秋天便就断流——流过,想着着实是走不动,况且,福康安伤重不宜再动,便命在此扎寨。
入秋金川昼夜温差极大,和珅命巡逻兵士点起篝火取暖,又细细交代番巡逻守备要事——其实这些好容易从战场上捡回条命兵,伤伤残残,早已没多少战斗力。“和爷……伤药不够,还有口粮——眼见着撑不住几天……”家禄算是福康安家生子奴才,因而在军中依然按家常叫法唤和珅。
和珅不答言,只是依旧查看众伤兵伤势,面说着:“这断腿要用夹板夹紧,要不以后即便好腿脚也不利索——”回头看家禄眼:“三爷怎个意思?”
家禄低下头不说话,和珅皱下眉:“恩?!”他才嚅嚅地开口:“爷说……横竖大家伙都要死在金川,还……还疗什伤……有这气力不如找个好地等死——”话没说完脸上就啪地挨掌,和珅居高临下地横眉看他:“你敢造谣诽谤主子?三爷何等样人会说出这话?动摇军心士气你信不信立时军法处置你!”其实和珅在军中不过是个戈什哈,军衔连家禄也比不过,但连场血战下来,谁人心中对他不是个服字,福康安伤重难以理事,这部残军早已归和珅指挥调遣,因此家禄也只能跪下身来个劲地磕头认错。
“伤药全部集中起来,先让给重伤员,其余人等不论军衔高低按时按量供给——粮食,从今天起全改成敖粥,日三餐减为两餐。”和珅如何不知道此刻境界用弹尽梁绝形容亦不为过,索若木即便放过他们,可没有军需供给这旅残军败将只怕不需多少时日就会自己消失在从蔓密林之中。但脸上却点惧色不露,只道:“实在不够,把战马都集中起来,先挑老弱宰杀——这是不得以为之,大家忍着些,待福将军箭伤愈咱们还有番大计较!”席话说从从容容斩钉截铁,多少使慌乱绝望人心平复下来。
和珅走到隐蔽处,才拉住家禄臂,柔声问道:“刚才摔疼吗?”家禄忙个劲地摇头,和珅长叹声,才沉声道:“刚才打你,是为你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说那些话——咱们如今就象在悬崖边儿,出点差错不消人推自个儿就跳下去全军覆没。”
“可三爷他——每日里除烧着昏迷,就是醒着也绝没好气色,方才连药也不吃——奴才,奴才是心里着急啊!”家禄呜呜地抬袖擦泪,“三爷从来没受过那大委屈,莫说在公爷府,就是在紫禁城也没人敢这样对他——三爷是死里逃生回,可那个辱会要他命——”
和珅抿抿嘴,表情复又森然,“三爷中箭是拔出来但疮口极深——你要小心照看,明白?”说罢抬脚就望福康安帐中走。掀开帐帘,扑鼻就是阵血腥味,地上片狼籍,和珅忙大踏步到毡上看,果见福康安背部创口又迸裂,绷带上晕起大块红渍,福康安却只是半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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