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忙把攥他手,柔声道:“阿玛……”傅恒象终于缓口气,瘫在福康安肩头上平复下来,几个太医立即上前搭脉会诊。傅恒身体却冷地象冰,如风中枯叶般凋零,那声音却意外地稳健起来:“还有封遗折要上,你……你务必要在死后进呈皇上——只能由你,隆安灵安都不成……死后你要时刻警醒着‘如履薄冰’四字——这也是家家训,咱们富察氏有今天着实不容易……”福康安心里酸,嘴里却道,“阿玛这病过春,就不碍事——”
“过不!不能过!”傅恒忽然双眼放光,咬牙切齿地道,福康安心里惊,他已经更靠进他悄声在他耳边道:“你阿玛……老——缅甸战,其实是输,输地败涂地……所谓缅王称臣纳供那是假……就连罢兵议和,都是用钱收买来……”福康安心中大骇,偷眼看看在床帐外全力施救太医并没个人注意过来,才略定心听傅恒继续道:“皇上何等英明,又岂会真地无所知,坏他四海靖平,十全武功万世名声,又有欺君之罪,皇上他还没忘这个老奴才当年点微功才勉强容下,惟有如今死——才能给皇上给富察家个体面收场……”福康安凛然惊,手里已是止不住地颤抖:“阿玛……缅甸之争错不在你,不该只由你个人吞这苦果,咱们向皇上禀明切,何罪何罚,儿子陪你起受过你何必——”话未说完,福康安已是愣住,因为方才直紧趴在他肩膀男人忽然之间不动,他猛地扶过傅恒,才见到他嘴角蜿蜒而下那抹触目惊心红——“阿玛!”他陡然站起身,傅恒身体立时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坠去,久病蜡黄面庞迅速被层毫无生气灰败所笼罩。
福康安猛地转身,冲外喊道:“请纪昀过来!他医道比这些个废物有用多——叫他过来!上次他也是治好阿玛!”
几个太医面如死灰地统统跪地,哭着道:“三爷节哀——傅相爷确已仙去……”
“放屁!你们会不会医人?!不要你们!都是废物!”福康安已是气地脸红脖子粗,若不是家寿等人拉着他只怕此刻已要冲出去,“阿玛没死!”
“康儿。”董鄂棠儿闻训进来时候,已来不及见她那多年没好好说上几句话丈夫最后面,却只是淡淡地瞥那边眼,就回过头颦眉对福康安道,“你这个样子太难看。太医们也都是有品级,又都尽力,你还想如何为难他们?长安——送大人们出去,吩咐下去,合府摘红挂白,为老公爷发丧!”
福长安也是哭地肝肠寸断,可面对主母吩咐却不敢违抗,只得抽泣着领命去。
“额娘!”福康安大吼声——棠儿已是平静地越过他,在床边坐,看着傅恒紧闭双眼和飘零白发,冷冷地道:“有时间徒劳无功地大吼大叫,不如想想如何给你阿玛份该得死后哀荣——你不会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身后是片难堪沉默,也不知过多久,才传来脚步响动声音,逐渐地远去。棠儿不觉得松口气,那眉头却依然是微颦着,慢慢转向傅恒,默默地看着她再也不能说话丈夫,低头,有水滴溅在花盆绣鞋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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