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春,本是草长莺飞时节,此刻天上却依旧零零星星地飘着冷雨,暗沉乌云阴地极重压地极低,兰州城外干红顶大员们却反常态地批着色米黄油衣,冒雨三五成群地聚在城门外,刚过戌时,不知道哪个眼尖率先喊声:“来来!”众人抬眼看去,雨幕中果然有队珞车自东南方向蜿蜒而来,为首顶青呢轿子不饰豪奢,惟轿顶盘着座乌银戗金小腾龙——不消说,这轿里坐着必定是当今十五阿哥永琰无疑。众人登时忙做团,做张做致地列队恭迎,洞开城门,礼袍齐鸣,待轿子行地近,才见另顶红围小轿略略地靠后停在永琰轿旁,车辕前插着面正红镶嵌着百边小旗子,因被雨打湿,时卷时舒地耷拉在秆子上,却不难见到其上行锈金字“钦命颁授关防全权钦差大臣和”,不问而知,里头坐着便是当今乾隆驾前炙手可热户部尚书,钦差正使和珅。
时二人掀帘联袂而出,身后立即有人撑上两把油伞,和珅陡然从暖烘烘轿子里出来,冰冷雨珠悉数打在脸上,直觉就想抖个激灵,可望身边永琰气宇沉郁冷面威严,不由在心中再赞声少年老沉,自己忙也掌住,缓缓地打量起出迎甘肃父母官来。
此时居中为首身着锦鸡补服珊瑚顶珠*员立时率众提袍向和珅永琰二人跪下,山呼万岁:“奴才们给皇上请安!”
“圣躬安。”和珅昂首朗声道。他是第次以钦差正使身份出巡办差,那份威仪从容却也丝毫不差。众人方能起身,方才为首之人便是乾隆前不久刚刚诏谕嘉奖为“天下督抚表率”,得以在甘肃巡抚任上署理陕甘总督事务王擅望,他呵着腰赶到跟前,先给十五阿哥行三跪九叩礼,才抱着永琰小腿仰头看他:“十五爷长地好高大,当年臣第次进宫述职之时,少主子才这大呢,展眼之间就成这般人中龙凤国之栋梁。”
永琰向来寡淡脸上并看不出什喜怒,他偷眼瞟向和珅——他如何不知这起子*员是故意在冷落和珅这个朝中新贵,叫他知道什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请起,王督已是两省总督,位高权重,永琰不敢造次。”不冷不热地给他碰个软钉子,王擅望讪笑着略退半步,这才转向和珅道:“大人奉皇命前来抚慰犒劳平灭回部三军将士,着实辛苦,和大人是要立即赶赴桂中堂大军行辕话,本督立即派人为大人整装换马前往嘉峪关。”
阿桂屯兵嘉峪关南,距此尚有数百里之距,王擅望连在兰州府为钦差接风都略去,等于是下逐客令,而和珅自入中枢以来,还没人敢当面与他这说话——
永琰听着依旧是不冷不热地隔岸观火,和珅却似浑不在意般,满面春风道:“如此甚好,本就心里记挂着皇差恨不得早办早好回京赴命——这奴才命自不用说,十五爷这般金尊玉贵哪里能经得起千里奔徙舟车劳顿,连顿热饭都没能吃上就要再尝塞外风沙?”
番话看似随和打趣,却无声无息地扣个“怠慢钦差”罪名给王擅望,把个权倾西北位极人臣红极时总督堵地哑口无言,之后还是兰州知府李顺丰出来打圆场:“这个自然——兰州城内已经备好为十五爷和大人接风筵席,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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