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堂是来送上路吗?”钱沣舒展双腿,铁制镣铐发出阵响动。
和珅命狱卒开门,提衣坐在钱沣对面:“你总该知道,入关以来,大清就没处死过个御史。”
“那是康熙爷定下规矩,为着广开言路,御史任上都从未有因言获罪之事——如今钱某既已被关进大牢,就也想到死——和大人可以去花枝胡同钱某居处看看,堂上正停着口薄棺,等躺进去!”
相比于钱沣大义凛然,和珅却是平静很:“们共事多年,早年起前往山东查国泰案,和某就知道你不怕死,铁骨铮铮。”
钱沣还不及得意,和珅又紧接着冷冷地道:“可这次,即便钱大人你头撞死,和某也绝难对你生起半分敬佩!”
这等于是钱沣毕生追求,猛地听这话,顿时张着嘴石化在原地。和珅站起身,甩手喝道:“钱大人熟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为臣之道?武死战文死谏,那固然是人臣至荣可更是末世乱象!你今日身陷御中,若皇上真怒之下杀你,你固然死得其所万古留名,皇上却是个什名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如此浅显真理还要教你?!”
钱沣愣下,依旧嘴硬道:“可钱某做事从来光明磊落克己忠心,偶有进言皆是从苍生黎民出发,自问俯仰无愧于天地,没有半点私心!皇上若真要杀,也无话可说!”
和珅瞪着眼看他,半晌才气道:“你这个木头脑袋!皇上真气你说实话逆批龙鳞,早前你阻止皇上下江南,办万寿时候早就办你!这次千不该万不该上那个‘尧天舜日’字儿更不该为与别不同邀名请誉而和十七阿哥之事搅在处!你只知道劝柬皇上,尽你所责,却不肯分点心思去想想朝局想想未来吗?!你日日说十全武功四库全书圆明十景都是徒费钱财虚名闹事,可除乾隆朝,大清后继江山还有可能有如此气魄如此财力去做这开疆辟土千里繁华盛世?你怎就这眼皮子浅,不早不晚挑这个敏感时刻上书,说什为万民福址要移风易俗以开风气,皇上想却是你党附阿哥妄求拥立!你还想着死存名,只怕你即便入阴曹也难逃骂名!”
钱沣已是怔,他这世清白为官,从穿上獬豸官服之始,便只记自己是言官御史,明辨是非,拨乱反正,不料这辛苦生,临却要做个陷君父于不义乱臣!“和中堂……,您知道不是……有什说什……承德行宫失火,想,想……皇上能慎己度身,别边把十七阿哥送去盛京守陵边又要大张旗鼓重修承德避暑山庄,真和十七爷没有关系,和中堂,不会去抱阿哥们大腿,去求什仕途升迁!”他有些失方寸,泛白嘴唇也哆嗦个不停,方才盛气发消干净,显出几分风烛残年飘摇老态。和珅见他如此,心里也软几分:“知道。若你不是正人,何必坐在这里,与你说那多废话……你马上写折子辩白,把你先前所说话逐条逐条地全都自己驳,驳地越狠命越好,自会找机会放你,之后你立即辞官,携母退隐,否则皇上绝容不下你!自古以来卷进这挡子立储夺嫡事里,几个有好下场?”
钱沣虽还郁闷难当壮志难酬,却也心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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