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誉仍是看着他,重复道:“既是熟识,又为何要下此毒手。”他声音温柔,字字清晰。
苏行愣愣,面色微变,“……你什意思?”
苏世誉淡淡道:“郑琬与你相识多年,主簿在你手下听候差遣,叔父,何必下此毒手。”
楚明允意味深长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徘徊,抄着手自觉靠在旁墙上冷眼旁观。
苏行表情彻底难看起来,“誉儿,你这是什意思?你在怀疑?!”
远处应声响起剧烈刀锋磋磨声,有人嘶声怒骂什,来不及听真切便破碎,兵器重重坠地声音荡过来,旋即牢中片死寂。
片刻后水牢里忽然亮起火光,油灯灯焰渐稳,照亮这方空间。苏行喘息不定地倚着墙,他脚边不远处躺着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没气息却仍目眦欲裂地瞪着苏行。
楚明允走近蹲下,把扯去他蒙面,那张脸这几日他们见过不少次,正是主簿。他大张着嘴,竭尽全力地想是要说什,可惜喉管已被切开,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是将自己脸又徒添几分狰狞。
苏行身上错落地负伤,费力地咳两声,骂道:“这畜生,难怪忽然说捉到凶手,原来是他自己杀人,现在还想对下手!”
楚明允意味不明地笑笑,没接他话,站起身正欲走过去却忽然被苏世誉抬手拦住。楚明允困惑地看过去,只见苏世誉定定地望着苏行,神情平静得有些异样。
将近三更时分,屋檐上忽然响起飞掠踏过脚步声,在寂静秋夜里格外清晰,却是毫无停留地向着别处去。
楚明允与苏世誉对视眼,推开门便纵身追上。
不过几步便听见处别院里有些响动,他们落下环顾,发觉是苏行住处。院中护卫不知哪儿去,透过窗能隐约望见屋里狼藉片,似是有打斗痕迹。
楚明允拍拍苏世誉,“那边。”
果然有人影在转角倏然闪过,向着府衙内偏僻之处去。他们路追上,沉沉夜色中处半开铁门显在视野里,这是府衙里水牢。前任右扶风郑琬心善,多年来弃而不用地锁着,而今水牢铁锁链断垂在地上,阴冷风自漆黑门内细细吹来,迎面生寒。
苏行纳闷地向他招招手,“誉儿,你来,过来扶叔父把。”
苏世誉站在原地未动,“叔父,”静默片刻,他忽然道,“你那日问时没有告诉你,其实郑琬夫人说句话。”
“什?”
“既是熟识,又为何要下此毒手。”
苏行笑笑,看着躺在地上主簿道:“可不是,谁能想到他跟郑琬那久,居然还会狠下杀手。”
他们脚步不禁顿,这瞬息间里面模模糊糊地传来苏行声音。苏世誉微皱眉,拉住楚明允手腕,走入门内沿石阶而下。
楚明允诧异地看着苏世誉手,好会儿才迟缓地想起在极乐楼棺材入口处自己随口说话,只是没想到苏世誉到现在还记得,时不知该说什,便无声地笑笑。那人掌心依然是暖。
苏世誉对这水牢似乎颇为熟悉,在目不能视情况下居然也能毫无阻碍地循声前行。
激烈缠斗声被走道回音荡得几分空灵诡异,似是近,黑暗中不断有金石相击火星隐现。
“叔父?”苏世誉微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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