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誉拿下落梅，躺在雪中好整以暇地笑道：“若是随便哪个旁人都能让你这
狼狈，楚大人恐怕是要无颜见人
吧。”他复又抬起手，将楚明允鬓发上
碎雪仔细抹去。
指尖才触及额角时是微凉，随着划入发中而
点点温热，极温柔极轻动作，引得头皮微微发麻。
不待楚明允细想，苏世誉便收回手，“好，起来吧。”
“你想起来就起来？”楚明允笑声，微眯眸，“说句好听来呀。”
苏世誉沉吟片刻，道：“多谢楚大人替
将雪全挡下。”
眉轻笑，这佳节之中，自然是只有伶仃孤影才会倍添仇。他侧头看去，发觉另个伶仃人不知何时半蹲在庭中红梅下，正专注地团着雪。
苏世誉走过去跟着蹲下，静静地看他指骨分明双手团出两个雪球，忽然笑道：“给你捏个别看看。”
言罢果真跟着下手拢捧雪，捏出个扁圆身子，按上个圆脑袋，又用指尖仔细地雕琢出两个尖耳朵来。苏世誉正在地上寻着合适落瓣作眼，直偏头瞧着楚明允忽然伸手过来，苏世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手停在那颗脑袋旁，微屈指，顿时弹飞边耳朵。
“……”苏世誉深深地看着楚明允，只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唇角上翘，兴致勃勃地又将另只耳朵无情摧毁，对称至极到连苏世誉都不知说什好。
于是苏世誉言不发地在身侧虚握掌松软剔透雪，略端详，塞进楚明允毫无防备衣领。
楚明允把掐住他下巴，四目相对，“很好，你今晚就别想起来。”
苏世誉无奈地笑，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下情况，时没有答话。
红廊下华灯摇曳，晃晃地映得庭中光影明灭。楚明允捏着苏世誉下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唇上。他唇色向来较淡些，此刻不知是因为冷，还是身下白雪映衬，竟浮现出点颜色，在双唇间隐约显出线殷红。
楚明允忽而鬼使神差般地俯下身去。
“……楚大
楚明允反应已是极快，才触及就弹开几尺，却仍是被后颈冰得颤。他微眯起眼，顾不上拍雪就眼疾手快地拽住起身就要走苏世誉。那边苏世誉未及站稳，猝不及防地被他扯住顿时脚下滑，这瞬息间心念陡转，苏世誉忽然不再稳住身形，而是反握住楚明允手臂，把将其拖下水。
两人就这不顾形象地平地摔在厚厚积雪上，倒下混乱中楚明允只来得及以手撑地才免于压在苏世誉身上，他才松口气，心情几许复杂地正欲说些什，低眼正对上苏世誉笑意深深眼眸，直觉不妙。
下刻苏世誉伸手拍在身侧梅树上，梅树随之颤，堆满枝雪带着殷红花瓣铺天盖地落下，红梅落雪纷纷然，砸楚明允满发满背，顿时遍体生寒。
楚明允单手撑在苏世誉头边，拂去脑后雪，然后看着化开满手冰凉雪水，“苏世誉，”他道，“这若是换旁人，就已经被活埋在雪里。”
落雪拂下时有瓣红梅擦过楚明允鬓角飘转而下，悠然落在苏世誉眼眸上。他嗅见红梅冷香中点檀香，视野里有角赤红微染，而楚明允眉目极近，染霜白鸦色长发被风吹起，朦胧靡靡夜空里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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