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累,七爷什也不想说。
隔着天井墙,外面传来下下踢毽子声音,小燕拍着巴掌在替阿秀数数,“九十八,九十九,百!”
五彩鸡毛毽子在阿秀脚上翻飞,她越踢越高,那毽子就从灰檐上方隐现,坐在屋中也能看见。
阿秀踢得越多,小燕声音就越高:“阿秀!你好厉害呀!你会不会跳皮筋啊?那教你跳皮筋吧。”
阿秀越来越像活人,就是从小燕那里得到足够痴迷,所以她晓得要好看衣服,学人办家家喝下午茶,踢毽子。
白准没有特意阻止,是因为小燕心思足够纯净。
白准却挠挠它脖子上圈黄羽,点头赞它:“做得很好。”
他看完又把纸叠起来,黄雀小嘴啄,叼住又还回去,还要往霍震烨口袋里钻,霍震烨张手抓住它,惩罚似在手心里搓两把:“坏东西!”
“骂谁呢?”白准怀疑他指桑骂槐。
“骂自己。”霍震烨搬张小竹凳坐在白准身边:“宋福生夫妻养个纸人娃娃,那个纸人像是成精,这是纸扎店地址。”
“养个纸人?”白准脸色不变,有此技艺者都是七门中人,既是七门中人怎不来拜见他?
烨脸更绿。
最后霍震烨就只吃素,他觉得自己半个月都吃不荤,白准却心情大好,吃小半碗八宝鸭。
等沏上茶来,霍震烨喝大口,白准越看他脸色,就越是吃得慢吃得多,他到后来干脆故意愁眉苦脸,好逗他多吃几口。
“你今天怎不说案子?”白准手里托着个秘色瓷茶盏,用茶盖撇掉浮抹,放到嘴边轻轻吹,他还真有点吃撑。
他抿口红茶,淡白唇色沾上茶色,显得气色都活几分。
“那它为什要杀人呢?它不是小杰,却杀掉绑架小杰绑架犯。”霍震烨不能明白,他原来也以为纸人中附身就是小杰鬼魂。
“有人给它足够爱,和足够恨。”白准轻轻揉揉肚子,糯米东西果然难消化,他好像真有点吃撑。
纸人完全承袭宋夫人对绑匪恨意和杀意,所以它才会去杀掉绑匪,用还是残忍虐杀方式。
“宋福生说它想当人,它要怎当人?”
白准长睫阖,打个哈欠。
“那纸人里,究竟附着什东西?”霍震烨胆子极大,要不然也不会看见女鬼还想奋力搏,可他想到纸娃娃,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是什东西都有可能,反正不是他们儿子。”
“万物之老者,其精能假托人形。”白准慢悠悠啜口茶,物老成精,成精还要变人形,得花上百来年功夫,所以对野鬼孤魂来说,没有比纸人更好附身物。
纸人当然也会有灵,浓烈爱意会让纸人越来越“活”。
白准垂眼喝茶,又抬头看向天井。
霍震烨犹豫。
白准目光莫测,不着痕迹扫过霍震烨西装口袋,指尖点,黄雀飞起,扎猛子似扎进霍震烨怀里,钻进他西装口袋里。
“哎,哎”霍震烨想把小黄雀从袋里丢出来,又怕伤着它,刚摸到它尾巴毛,被它反身啄下,虎口处被啄出个白印子。
黄雀啣出那张纸,飞到白准掌心中,抖脑袋,得意洋洋。
这鸟简直恩将仇报,霍震烨瞪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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