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叶浮生终于明白,那人交给他这块玉佩用意其实就是希望叶浮生能在逃出生天之后,把它交还给谢无衣,虽说三年之约有负,但好歹是个交代。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倒是好道义,好豪情!”谢无衣冷冷开口,“既然各得所需,那就请便吧。”
这般喜怒无常变脸,叶浮生倒是不觉恼,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杯水,喝干之后才施施然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去打个盹儿,庄主也请休息吧。”
他走后,谢无衣独自人在昏暗
直到第二天夜里,切声息退却,天地寂静如死,他才摸索着离开那个山洞,瘸拐地走出山谷,听到有边陲难民议论纷纷,才从这些零碎只言片语里还原真相。
那个男人寻具和自己身形相仿尸体栓在背上,又把叶浮生外袍罩在身上,提惊鸿刀亡命奔逃,将追来蛮族引出山谷,最后终于山穷水尽,在绝壁前被万箭穿心。
屋里烛光不知何时已经灭,只有窗外点点微光透进来,依稀可见谢无衣轮廓。他依然坐在叶浮生面前,可是不说话,连呼吸声音都恍若未闻,仿佛也成个死人。
半晌,谢无衣才道:“原来如此。”
“职责缘故,曾经调查过他来历,但是江湖毕竟不是朝廷,所知也很有限,只能从他刀法和面容上推测可能是在凌云峰战后很快隐没断水庄主谢无衣,但是其他就不甚详细,便以为是谢庄主在战后心灰意冷,决定退出江湖转入庙堂,遂奉命停调查。”叶浮生捻捻眉心,“拿到这块玉佩后,终于确定他身份,于是就跟着支商队来到这里,想要探查个究竟,然后再作打算,却没想到……”
个约定没完成。
男人大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欠个约,看来俩注定是要毁诺。
叶浮生边咳嗽边笑,道,那倒不至于,你把放下,还能给你拖延片刻,让你挣条命回去,总归还有个人能信守诺言。
男人依然在笑,没回答他,只是跑得更快。
那晚三更,他们逃进处山谷,背后蛮族紧追不舍,只有很短时间让他们喘息。
“没想到断水山庄里,竟然还有个谢无衣?”
叶浮生苦笑:“正是如此,因此在亲眼看到庄主刹那,就觉得自己又踩进滩浑水中。”
“后悔吗?”
叶浮生淡笑:“如今水落石出,何谈后悔?”
他拖着伤病之身不远千里而来,就是因为那人与他几番出生入死,最后以命相救,叶浮生觉得只要自己良心还没被狗吃干净,就有责任为他完成遗愿。
就在这时半刻间,男人把他藏进处洞穴,脱下他外袍,拿走他手里刀,然后留下锦囊和玉佩,只匆匆说句“别出来”,就转身出去。
叶浮生压低声音喊几下,没有人回答,只有马蹄震荡土石动静渐渐靠近。
他住口,很快,兵戈交错铿锵声不绝于耳。
然后,他听到狂风呼啸,仿佛有万箭齐发。
“……他死得太匆忙,什都没来不及说,只够把装着玉佩锦囊塞到手里,然后就去送死。”叶浮生垂下眼睑,“那时看不到他,也追不上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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