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气笑:“大路人人走得,不过同路而已,难道你向这边走,就不行?”
“同路?”男子将这两个字咀嚼番,慢慢笑,“天底下人不过帮猪狗不如畜牲,有什资格与同路?少年人,现在心情很好,趁改主意之前,走吧。”
少年人多争意气,顾潇皱皱眉头,想起顾欺芳叮嘱,强自按捺下来,不与这看就不好对付疯子计较,开口道:“前方乃是道天堑,车马绝路,人迹不见,阁下是不是走错路?”
他这话所言不虚,前方是片沼泽,其后还有地陷裂谷,可谓穷山恶水,牲畜代步
这样想着,马蹄在原地踏两圈,顾潇终于转过身,扬鞭策马,骑绝尘。
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心头是满怀牵挂,总忍不住想回头,然而终究没有。
路行行复行行,他走得不快,却很平顺,没遇到什危险,平和如曾经无数个普通日夜。
他心里计算着路程,大抵还有个三四天,就能回到飞云峰,端清喜静,个人留在山上想必也不无聊,估计不是在浇花弄草,就是抄经打坐。
顾潇琢磨着等师父回来,自己大抵是要吃顿竹笋炒肉,于是满心想着怎从师娘这边寻摸块护身符,不求逃脱责罚,但求师娘求个情能下手轻点,让他躺上两天又是条好汉。
扮相笑得满地打滚,直向顾欺芳竖大拇指:“师父,你、你这招绝!坏脾气婆婆买个童养媳带孩子,哈哈哈……这话本能笑年!”
楚珣:“……”
顾欺芳“哼”声,她今天改平日装扮,换身酱色衣裙,头发盘髻束钗,只将眉眼唇色勾,竟如同换个人,板起脸就活脱脱是个刻薄妇人相。
她也不知把惊鸿刀藏在哪里,抻着手指脸数落:“你给滚回家去,再敢惹是生非,等回去打断你狗腿,三条!”
顾潇腿间凉,赶紧指天发誓:“定听话,马上就走,不然就让老顾家断子绝孙!”
正想得入神,前方突然有道银光乍现,顾潇猝不及防,只能仓促后仰,上半身都贴在马背上,才发现那是根细长坚韧古怪丝线,端连着蛇形银钩钉入树里,端连在个人手上。
适才若他反应慢点,估计头都要被这线割下来。
横遭拦杀,顾潇还以为是葬魂宫那帮人追过来,结果抬眼看,借着月光,却看到是个勒马回首男子。
男子身白衣胜雪,背后负着把古朴长剑,墨发高束,脸上戴着雕刻云纹白银面具,端得派清净无垢气势,若非他出手狠辣,顾潇几乎要以为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谪仙。
抖手将丝线收回,慢条斯理地团成个小球挂在腰间,男子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你往前边去?真巧,也是,你绕路吧。”
楚珣:“……”
顾欺芳:“……你是在找打哦,兔崽子。”
不等顾欺芳动手,顾潇赶紧翻身上马,口气跑出四五丈,才勒马回首,道:“你们,小心啊。”
顾欺芳翻个白眼不说话,楚珣抱着小孩儿不方便动作,只冲他微笑颔首。
顾潇目光在楚尧身上顿顿,有些可惜昨晚灌他口酒水,搞得现在连好好道别都不能够,转念想,那小子爱哭得很,今天若是醒着,指不定又要哭鼻子,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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