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得火热几人这才如梦初醒,瘦小男子跟少女进屋做饭,老者搬只小凳子继续陪客,阮非誉虽然是读书人,却无甚清高架子,天南地北城里乡下事他都能说得详略得当,不叫无知者自卑,也不叫知者无聊。
阮非誉问道:“这地方苦,又有匪患作祟,老人家为何不跟其他人样搬走呢?”
“走?往哪里走啊?”老人叹气,愁苦伴随风霜随着这口气攀上脸庞,把每条皱纹都塞得满满当当,“听来往人都说,这世道哪里都不好过,去哪里不都是这样?再说亲朋好友大多都没,尸骨都埋在这里,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活几天,早晚也要去作伴,就不折腾。”
虽说此身如絮命如萍,但是根在这里,飘到天涯海角,也是无所依。
叶浮生道:“那山匪作祟,官府就没管管?”
他们家住在半山腰处,用大青石堆砌而成,不知道经多久风霜,有几块已经开裂,又拿小些石头和木板堵上,斑驳着沧桑痕迹。
此时过晌午,石屋不见炊烟,只有个跟秦兰裳差不多大姑娘正在外头洗衣服。这屋子后面有个小小水潭,里头都是澄清山泉水,然而时节已深,出手也冰冷得很,她吃力地拎桶水正要倒进木盆里,就听到瘦小男子呼喊声音,抬头望,却见到陌生人,手下力道松,水桶就砸下来,溅开地水花。
她大概是少见外人,十分怕生,赶紧躲进屋子,只露出个脑袋小心窥探。老者把毛驴拴在树桩旁,抹把头上汗,喊道:“秀儿,别躲,快给客人倒杯热水!”
少女“啊”声缩回去,不多时就拿着壶热水和几个旧碗出来,只是样子还是怯生生。见这姑娘倒水时候连手都在抖,叶浮生对秦兰裳使个眼色,然而大小姐枉披张女儿皮,内心堪比糙汉子,搜肠刮肚只憋出句相当棒槌安慰:“你别怕,们不吃你。”
叶浮生:“……”
“官匪家,管什管?”老人放下水碗,“先不说县城离这里远,单说城里头也不太平,那些个混子当着官老爷眼皮子底下就敢偷鸡摸狗,就算被拿进去,花点儿钱又不痛不痒地出来犯事。”
阮非誉手指摩挲着水碗,
开口得罪人闷声作大死,也不晓得百鬼门老门主究竟是何方奇葩,才能教出这等风骨清奇孙女。
“姑娘莫怕,客扰主人本就不该,倘若哭花脸更是等过错。”眼见少女都被吓得要哭出来,叶浮生叹口气,从怀里摸出只小巧红漆盒子递过去,嘴角翘,笑道:“看姑娘气色不好,这胭脂虽然拙劣,也可增补二,莫让韶华空辜负。”
在这个世道,山野女子不少人终其生也不能碰上胭脂水粉,少女手抖抖,却还是接过。叶浮生又跟她轻声细语地说几句话,便转头跟那瘦小男子以水代酒喝半碗,把气氛缓和下来。
秦兰裳看他说笑逗趣信手拈来,不仅唬得两个粗人眉开眼笑,连那羞怯姑娘也时不时弱弱应声,拿眼偷偷觑着。她眨眨眼,忽然就有些担心等小叔回来,自己会不会被打断腿。
“书生饿。”她忽然开口,同时悄然捅身后陆鸣渊下,差点把好不容易站起身陆书生手肘撞回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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