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心跳如鼓,他在这刻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敢乱看。
他没有起身,端清就弯腰拽住他手肘,把将人拉起来,四目相对,者面沉如水,者苍白无血。
叶浮生怔怔地看着端清,自家师娘满头墨发都化成霜雪,本来就比常人瞳色略浅眸子这下更淡几分颜色,只有眼角那颗朱砂痣还是殷红如旧,只是如今不觉明艳,反倒多出不祥肃杀之气,仿佛是面冰雪上溅落滴鲜血。
他有满肚子话想说,可是到嘴边又个字都不敢讲,几乎要憋得五内俱焚,好在端清先步开口。
在叶浮生出神时候,端清已经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三遍,发觉他没缺胳膊少腿,二没气息奄奄,总算多几分欣
到后来,惊寒关战死里逃生,顾潇从此变成叶浮生,但也并没有多大高兴,只是来受人之托、二来余愿未,抱着“多活天是天”想法,如行尸走肉在人间混日子。
与楚惜微重逢让他有自己还是个活人悲欢起伏,而那壶意料之外沧露,让他尝到人世久违味道。
端清路紧紧抓着他往镇外走,叶浮生乖巧得不像话,只用双眼睛死死看着面前满头白发背影,周遭人与事都被抛诸脑后,丝毫没能入眼。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亦或昨晚那壶酒太醇太浓,到现在还没清醒。
可是腕上那只微凉手用力极大,让他有种被透过皮肉捏住骨头感觉,打破他满脑子胡思乱想。
面对两个不速之客,端清解决方式十分简单粗,bao。
简单在于,他拒绝姑娘怯怯递来发带,直言自己已有家室,虽伊人已故,并无续弦之意。
粗,bao在于,他手拎起跪在地上叶浮生,字不提就往外走,面色冷沉气度如冰,路上旁观者无敢阻。
叶浮生脑子里团乱,他挂念端清已经多日,然而还没做好准备,就猝不及防地撞面,别说回神,怕是三魂七魄都差点被惊飞九霄云外。
当年顾潇时失神做傻事,坠下断崖说是为偿罪,更多却是不敢去面对自己亲手犯下大错。
端清最终带着他到条小河边。
天气寒凉,风从水面吹过,带来丝丝缕缕入骨冷意,岸边垂柳以不见多少绿意,如人般露出几分行将就木枯槁来。
端清松开手,叶浮生撩衣摆,二话不说就跪下,声音有些颤抖:“师娘……”
“起来。”
端清看着他发顶,语气依然冷淡:“惊鸿脉除却师徒传承父母恩义,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你给下跪,是什道理?”
可是当他醒来,才明白那个时候自己有多不该,竟然将端清和身受重伤顾欺芳留在崖上,留他们面对赫连御和随时可能出现葬魂宫人。
念之差,半生悔恨。
顾潇永远都记得自己回到飞云峰那天,满山枯黄焦黑,遍地狼藉不堪,就是不见端清和顾欺芳。
哪怕是他后来进宫,协助皇家重组掠影卫,也没能再打听到有关这两人分毫消息,那些个曾经嬉笑怒骂往事都随着年少轻狂转瞬过去,沉淀为寒夜里纠缠不休噩梦。
活人在世,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然而端清就像人间蒸发样,因此顾潇直以为……他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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