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将玄心琴放下,捧起这层琴盒,向端清方向推过去。
他声音依然很轻,却带如释重负浅笑:“端涯道长临终所托,愿能替他继续以《问水》涤去此剑凶性,今日总算能物归原主。”
——
自他入忘情境,喜怒哀乐就不沾眉梢眼角,笑容更是再也不存,如今勾起这线唇角难免显得有些僵硬。
然而,却像是千丈冰峰慢慢裂开条缝隙,从中流泻下寒凉水,于风中缓缓升温。
“世间没有成不变东西,故等修行之人,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是……”端清抬起眼,“人生于天地,正如蝼蚁之于山海,俱都渺小,只因心有所执,故力有不息。”
何言命数天定,扪心自问而已。
“你自己有分寸,那就最好。”色空长长地松口气,自端清进入此地,他便不由自主地绷紧心弦,到现在终于能尘埃落定。
端清眉目淡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在此耽搁时间,不如回无相寺盯住情况,随机应变。”
色空也微微笑:“救人救到底,哪有半途而废道理?玄素,你且去吧,好生顾住自己。”
玄素本欲再说,目光落在下面被箫音震趴下人牲身上,却又咽回去。
他抓着铜萧手已经见汗,又看到下方已经有人缓过劲儿来,知道是不能再拖。
只恨心有所念,却力有不逮。
睁开眼,看着玄素每个举止和神情变换。
短短数日不见,玄素比起在山上时成长许多,动作里多灵活,眼神坚毅起来,临阵反应虽然还有些无措,却能在坚持本心前提下多出机变。
端清难得有些欣慰,但也知道不能再拖。
玉箫举至唇边,聚起内力吹出道惊雷之音,在间不容发之际插入琴曲中,强摧神智,震撼心魂。
这声箫音凝聚他半数内力,强行引发这些人体内气血共振,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
端清忽然问道:“之前未开口,你怎知是进来?”
色空手指摩挲着琴身,便笑道:“但闻云开惊风雨,天下谁人不识君(注)?”
话音未落,“咔哒”声,玄心琴竟然从下方分开层。
此琴较之寻常本就偏于厚重宽长,现在被按下机括,才发现底座竟然是被后续加工又添附层,内里掏空,藏把剑。
三尺长剑,被写满经文布帛层层包起,看不出原样。
玄素喉头哽,却只是告礼,咬紧牙关翻身落下,从满地狼藉里踏过,推开石门闪身而出。
直到石门重新关闭,色空才笑道:“比起端涯道长,你对他颇多严苛。”
“师兄在时,他尚且年少;至如今,已当年长。”端清淡淡道,“人不可百日如朝,唯有长进方能长远。”
色空闻言,手掌在琴弦上虚虚压:“你终是不认命。”
端清慢慢勾起嘴角。
玄素被吓大跳。
他怎也想不到端清会出现在这里,满肚子话卡在嗓子眼儿,个字也没憋出来,端清却没工夫跟他说废话,三言两语问出无相寺现在情况,便要赶他走。
玄素抓着铜萧,难得把头摇成拨浪鼓:“师叔,大师,此地危险不可久留,趁现在步雪遥还没回是来,们赶快走吧。”
端清道:“你留在这里无济于事,走吧。”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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