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眼中浮现片刻茫然。
他再怎沉着冷静,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初尝爱恨年轻人,能步步为营到这步已是不容易,还忐忑于未曾明
他静默半晌,才道:“不能。”
从天之骄子沦落江湖,半生前程化为乌有,不知多少次生死辗转、摸爬滚打,楚惜微真能如此简简单单就忘吗?
宫廷政变,亲近师长临阵倒戈,父王败局而亡,母妃因此自焚,夜间成孤子,楚尧又真能轻轻松松抛诸脑后吗?
情到浓时,意在心头,楚惜微以为自己能做到,也确确为此让步,给两人个转圜余地。
可他终究不是没心没肺,好伤疤还会疼,留下隔阂也终究存在。
题难以转圜。”
楚惜微皱皱眉:“请道长赐教。”
端清看他眼:“你终归是楚家皇室人,单单这点,就不是他良配。”
端清这句话依然不带什喜怒之色,楚惜微却莫名想起叶浮生师父。关于顾欺芳事情,叶浮生在他面前向来避而不谈,就楚惜微现在来说也只知道惊鸿脉从顾铮开始就跟大楚皇家结下难舍难分恩怨,内里多少是非对错根本无从理清,端清站在这个立场上,无论迁怒还是顾虑,都实在理直气壮得叫他连委屈都不好说。
哪怕如今远离宫闱、抛却前尘,他终究是姓楚,流着这样血,承这样骨,该担当东西就不能退半步。
楚惜微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生爱恨都牵附于叶浮生身上,情难自抑,恨也不由己。
“道长……说得不错。”他抬起头,“是楚家子孙,本该锦绣余生却毁于旦,本有父母双全却孤身零落,哪怕其中多少大是大非、恩怨对错,于人子道,能知理,却难通情。”
端清凝神静听,眼中寒意慢慢褪去,手指摩挲过冰冷面具,看不出喜怒与否。
“这些年刀口舔血、生死踏返,若说真能毫无芥蒂地放下,便是连自己也不信……但恩也好、仇也罢,再多怨愤,却也不能抹灭个事实——有今天,是拜他所赐。倘没有他,当年有赴死决心,却无活下来勇气。”楚惜微慢慢勾起唇,“现在,想要个答案,个交代。”
端清缓缓道:“然后呢?若他心意与你所愿向左,若真相与你所知相悖,你又当如何?”
因此,楚惜微只能道:“先人种种自有前辈分说,后生两肩能挑之责也不言推辞,但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单单血脉出身就要打落此事,未免有失偏颇。”
端清对他这番剖白不置可否,继续道:“如今朝廷施新政,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武林生风波,又是云雨翻覆之际,偏偏你城府深且有不甘现状野心,他心思重却有封刀退隐意愿。这样来,无论多倾心相交也做不到坦诚相待。你们现在虽能同舟共济,却随时有立场对立可能。”
楚惜微开口想辩驳什,端清却没等他说话,道出自己最后个看法:“至于你们之间恩怨,大致已听他说过。旁不提,只问你,单单‘恩仇’两字,你是真能拿得起放得下,从此再无间隙吗?”
楚惜微想说话都吞回肚子,时默然。
端清这话说得不动听,却是真真切切地把横在他心上刺拔出头来,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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