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崇昭帝书房,现在已经属于临危代政皇太孙楚珣,此时东来阁内屏退宫人,就连原本正在议事阮非誉也在见到顾潇入内刹那告辞离开,只在擦肩而过时瞥来个意味深长眼神。
楚珣放下奏折,身华服配上束发金冠,给人感觉同以前那个贵气温和少年大不样,多让人不敢逼视威仪。
顾潇走到近前,句话也没说,掀开下摆跪在地上。
他从小到大都没弯过几次腰,下跪更是寥寥无几,除师父师娘和师祖灵位,便只有百花村那二十多条人命值他屈膝,到现在他却二话不说,跪在楚珣面前。
“大胆!本官乃御史大夫,你们谁敢……啊!”
“是王爷要谋反!们不过听命行事,求皇太孙殿下开恩!”
“小知错,、晓得谁还是同党,你们放出去,亲自去拿人赎罪!”
“……”
楚尧双手捂住耳朵,声音却还是如此清晰。
人生际遇,祸福旦夕。
静王之乱在夜间天翻地覆,又于十日内销声匿迹,崇昭帝遭到连番打击终于病不起,年少皇太孙临危受命,在阮非誉暗中推动下,大楚朝堂开始场短促而血腥清洗。
丞相秦明德本是南儒脉人,自然全力支持;诚王楚云带兵平乱追查乱党余孽,以此表明自己无心大位之意;端王楚煜力压下以司徒为首各大世家,聪明在这风雨之际做出头鸟。
弹劾攀咬、顺藤摸瓜、株连同罪……张张奏折上呈,道道指令发下,家家门户被抄,个个人头落地。
未满十六岁皇太孙,在隐忍两年之后终于不再忍耐,锋芒毕露,爪牙尽出。
十天,他瘦大圈,浑身脏兮兮得发臭,手脚都是在粗糙地面上磋磨出来伤痕。从开始抓着门栏铁链高声哭喊,到现在言不发沉默,楚尧已经三天没说句话,没吃口饭,安静得像丢魂。
楚尧觉得自己有很多事不懂,有很多事要想,可他无所知,自然也无从想起,到现在更没有心思去想。
人都会说漂亮话,诸如冷静沉稳,可是等事到临头,又有谁能真做到三思后行?
他想知道发生什,却又本能地不敢细想,眼睛张惶地望着四周,入目都是可憎可悲脸庞,而他想见人始终没有来。
楚尧想见人正在东来阁。
然而这些,都与楚尧没有干系。
天牢,这个他只闻其名不知其实地方,如今终于来此做客。这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为何年纪小小就被关进来,狱卒得命令不敢多话,将他单独关在间牢房里,除每日送来水粮,并不与他说句话。
十日之内,天牢变得很是热闹,不断有人进来,又陆续有人出去,有人没日没夜谩骂诅咒,有人拖泥带水地疯狂攀咬,狱卒们拿着鞭子重重抽在犯人身上,渐渐有死伤,血腥、腐烂、骚臭……各种各样味道混合着楚尧从未见过众生百态,像洪水猛兽冲开他有生以来被王妃精心保护城门,在里面肆虐汹涌,把曾经深信不疑柔软和美好全部淹没。
知情狱卒当然不敢打他,却也不管他,楚尧坐在发霉潮湿草堆上,背靠冷冰冰砖墙,老鼠窜来钻去,他却比这些老鼠更可怜。
“陛下!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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