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远微微笑,声音很轻,字顿:“佛渡有缘客,渡无缘人。”
他手里那串紫檀木佛珠染血,纵然已经被擦洗过,刻痕凹陷处仍有暗红残留,此时在僧人白净指间轻轻拨动,仿佛转过个个轮回。
有缘客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缘人则苦海无涯罪无可恕。
佛祖虽慈悲,却也有渡不得冥顽不灵之辈,故生怒目金刚相,以杀止杀,斩业断罪。
玄素怔。
这次白道联军立誓攻打迷踪岭,不仅要面对恶名昭彰葬魂宫,还要迎战从五湖四海闻声而来各路邪魔外道,其声势远远超过当年思决谷战。为此,沈无端面放出风声吸引桩子,面磨刀霍霍暗中拔除眼中钉;端衡长老、色见方丈、曲谨、端仪师太等四位德高望重长辈则快刀斩乱麻,联系各大掌门人齐聚堂商榷大事,而后誓约群雄,在曲谨建议下将联军划分为左、中、右三路,分水路、山途、官道三方包抄过去,前后时间各自错开半日,既能开路断后,又能相互照应。
玄素与恒远带人行山途,这支队伍除经验丰富老辈子,还多是血气方刚武林年轻辈,如罗梓亭、恒明等悉数在列,路从山取道披荆斩棘,不管遇到绿林流匪还是魔道妖人,皆不曾退却半步。
不是没有人害怕,也不是没有人恐惧厮杀躲于人后。起先,玄素还想着尽力相助,为此好几回险象环生,后来恒远见他出手引敌就借力打力将人推开,冷眼旁观那怯懦之人在刀光剑影下狼狈躲避,到最后或捡起兵器拼死战,或束手待毙死于当场。
“你能救他们次,不能救他们世。”
当晚在树林里扎营休憩之时,玄素皱着眉头将恒远带离人群,然而未等他把话说出口,年轻僧人就合掌颂句“阿弥陀佛”,如是说道。
“入门之时,曾问过师父三个问题,他说让自己去想清楚才算明白,这想就是八年……”恒远望着他眼睛,“斩业绝妄者方能放下屠刀,饮恨苦海者始知回头是岸,入地狱只为救苦救难。既如此,金身虽在伽蓝,佛祖却在本心,只要贫僧心有渡厄之念,纵身染因果,亦是佛中人。”
玄素欲言又止,他想不出自己能说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话到嘴边又吞回去。
恒远笑道:“玄素道长认为这是邪说?”
“道不同,或许不相为谋,然而天下众说纷纭,但无所罪,何谈正邪对错之分?”玄素肃然道,“恒远大师之道,唯有自己好自为之,外人皆无从置喙,玄素惟愿大师谨记本心,不负‘阿弥陀佛’。”
恒远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是跟赵冰蛾与西佛
玄素知道他说得对,但并不能赞同:“此番虽是历练更是诛魔,生死大事并非玩笑。等能救人次便是次,难道还要见死不救?”
恒远笑:“先前得端清道长嘱托,本以为玄素道长已入‘任情’大圆满境界,该是纵情肆意之时,如今得见仁善悲悯,方知道长之道与贫僧不同。”
玄素道:“是玄素心有外物,难弃尘念。”
恒远摇摇头:“非也,正因为玄素道长心外无物,才能念仁明,视万人为万事,分可为与无为,纵使孑然身在红尘里,心有尺称便是清静安定。”
玄素反问:“那恒远大师道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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