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御从小懂事,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也就很少出门讨嫌,成日里乖乖跟着腊梅干活,直到两个月前腊梅因为失手砸碎夫人心爱紫砂茶壶,被打断条腿,不得不在屋子里养伤,他这才踏出小院子,帮着些丫鬟仆人捡豆子擦板凳,每天换来点剩饭剩菜果腹。
他长得讨人喜欢,也乖巧得不像孩子,本来不该惹上是非,偏偏运气不好,遇到赫连钊,这家伙平日里低伏做小,就惯会拿人出气,那天正赶上心情不好,就叫人把赫连御揍顿,本来这事儿就差不多,却半路被路过赫连麒叫停。
赫连麒这人说不上好心坏心,只是觉得那不争气弟弟跟个小孩儿较劲着实丢脸,训斥赫连钊顿,就把赫连御给放跑。这样来,赫连钊就像被抢肉骨头狗,每天都要来咬赫连御回。
他把手里碗热汤倒在赫连御头上,小孩皮肤本来就细,当下就被烫红大块,痛得哭叫起来,赫连钊越听越满意,抬手给他两耳光,说:“再哭大声点儿,把听笑就放过你。”
赫连御扯着嗓子嚎好阵,喉咙里都是血气,他才大发慈悲,把碗里剩下块肉骨头往地上扔,他带来那条大黑狗顿时两眼放光地扑过去啃,赫连钊拍拍小孩脸,道:“今天厨房没剩饭,去,从它嘴里把肉抢回来,不然你就等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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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商来那日,秋风乍起,吹落满树枯叶纷扬如雨。
赫连御在那棵将死树下看着他,如望谪仙人。
院子里面躺着只死狗,跪着排人,其中锦帽貂裘少年满脸不服气,却被赫连绝手掌用力压住,声也不敢吭。
他是赫连绝幺子,名唤赫连钊,娘是妾室,死又早,因此从小就学会欺软怕硬,在父兄面前乖顺得像摇尾巴狗,背地里就狗仗人势,赫连家旁系子弟里没几个敢惹他,毕竟跟人结仇还能报复,被狗咬难道还能咬回去?
赫连御看看膘肥体壮大黑狗,又想想自己小身板儿,于是瘫在地上没动,赫连钊又踢他脚:“还不快去?你抢赢,给你娘请个大夫。”
所谓娘自然不是生下他就撒手人寰梓颜,而是照顾他六年腊梅。赫连御犹豫下,眼看那骨头都
没人搭理他,赫连钊也惯会给自己找乐子,养好几只恶犬,纵其伤人赏乐,专挑家族里没名没分几个野种和下人动手,其中被他盯得最紧就是赫连御。
赫连御他娘据说是个犯大错贱婢,沦为辗转众人玩物,后来生这没爹儿子便血崩而死。按理说这样小野种早该被丢去喂狗,偏偏赫连绝不仅把他留下,还给他个名字。
野种无名无姓,赫连御却有正经名字,哪怕半点倚仗也没有,到底是挂上赫连家谱,算是赫连钊半个弟弟,去叫他膈应得很。
赫连御是被个舞姬养大,她名叫腊梅,是被掳来中原女子,年轻时为固宠保命,每每怀孩子便灌藏红花打掉,到如今色衰爱弛膝下无儿,因着曾跟赫连御生母梓颜有姐妹之情,便承她临终请求,把这个孩子认下来。
她现在不得宠爱,日子反倒要比被冷待于后院姬妾好过,在偏房里做着粗使奴婢,磕磕绊绊地把赫连御拉扯到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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