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半天,杜陵春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用细长白皙指尖,捏着帕子,紧紧掩住口鼻,浓墨似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眼中闪着森冷光,而后字句冷声问道:“苏道甫,这便是你给本官准备别苑吗?
为首名粉衫丫鬟膝行几步,哭哭啼啼道:“大人,仆役房院中那口井这两日恶臭难闻,水质浑浊,管家以为是臭泥堵住,便使人去疏通,谁料……谁料……”
知府莫名有种不好预感袭上心头,急跺脚,沉声斥问道:“到底发生什,快说!”
那丫鬟痛哭流涕:“谁料捞上来具腐烂得只剩白骨女尸,身着大红嫁衣,实在骇人,等知晓大人在前厅宴请贵客,故而聚在此处,不敢通传。”
此言出,众人皆惊,反应最大就是知府,他连臭味都顾不上,快步冲入院内,却见具腐烂尸体裹着渔网,就静静躺在井口旁边。
那是具中度腐烂尸体,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仅剩薄薄、模糊血肉贴在身体上,蛆虫爬动,散发着恶臭。
张吉吉也感慨知府出手大方:“公孙兄,真是自叹弗如。”
知府平时奢靡好歹还有个度,今日杜陵春到,他可算是把家底都露出来。三步景十步阁,这座别苑没个几万两雪花银可是盖不出来。
反正众人酒足饭饱,知府在前面引路,带领大家欣赏后院景致,全当做散步消食。
“此处盆景乃是罕见绿牡丹,下官以高价从花商手中购得,花叶如翡,真乃世所罕有,相比较起来,姚黄魏紫反倒不算什稀奇之物。”
知县边介绍,边表露忠心,众人也只能跟着附和称赞,不过可惜杜陵春直反应平平。公孙琢玉也觉得没什好看,老远看着绿不拉几团,跟卷心菜样。
唯保存完好便是尸体漆黑凌乱墨发,上面胡乱簪着支金钗,被发丝勾住。身着红艳刺目嫁衣,被渔网缠缚着。头骨在月色下闪着森白光,眼眶空洞暗沉,黑漆漆盯着众人,像是在笑。
庭院缭绕着冲天尸臭,与甜腻花香纠缠在起,混合出股特殊味道,直冲脑门。
“呕!”
有部分人接受不如此具有冲击性画面,直接跑出去吐。
公孙琢玉强行忽略满院子尸臭,跃跃欲试挤到杜陵春身边,就等着对方受不吐出来,然后自己在旁边贴心递个手绢刷刷好感什。
良辰美景,月上中天,因为后院种满花草,隐有暗香浮动。然而当行至抄手游廊时,公孙琢玉却忽然嗅得阵若有若无臭味,不由得抬袖掩鼻,皱紧眉头,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踩到狗屎。
但越往里走,那臭味愈浓,闻之作呕。这下就连别人也发现不对劲。杜陵春有洁癖,脸色当即难看起来,用绸帕掩鼻,冷声问道:“何物做臭?!”
知府也是被熏得不行,他左闻右闻,最后发现异味来自于下人住偏房小院中,气急败坏道:“来人!到底发生何事,怎如此臭气冲天!”
偏门小院立刻呼啦啦涌出四五名丫鬟家丁来,齐齐下跪请罪,面色惊慌:“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知府看见这堆下人,暗自拧眉:“你们怎不去宴厅伺候,都聚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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