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把书收好，放在
旁，排气扇仍在不停
转动着，将外间血色天幕分割成片片，只能通过腕上手表，来依稀辨认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曲砚无声动
动干裂唇，似乎想说什
，却因为昨天高烧没能吐出半个字，他看向排气扇，眼中倒映出外间血红天色，瞳仁诡异多些许光亮，却又在瞬间归于沉寂，将那种近乎瘆人情绪收敛起来。
裴然以为他饿，只手穿过曲砚后颈，将他半扶起来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从包里拿出瓶水，用瓶盖下下喂给他。
周沧明在旁看着，大抵是觉得裴然虚伪，用手中铁管有下没下敲击着地面，暗自筹谋着不为人知事。
包里还剩下大半袋巧克力饼干，不知道是什劣质牌子，吃下去又甜又腻，嗓子眼直发酸，裴然刚来时候，吃小口就再没动过，看见就反胃，如今也就毫不吝啬喂给曲砚。
细细密密雨，再温柔孱弱不过，如果有颜色，应该是青蓝，像被水洗刷过天空角，刹那间，灼热退散，岩浆倒流，唯余静谧。
仓库光线依旧灰暗，曲砚呼吸沉重瞬，而后瞬间惊醒，他掀开沉重眼皮，视线内片虚无，许久后才重新聚焦，他意识到，自己枕着双温热腿，鼻翼间是浅淡薄荷味，夹杂着烟草燃过烟雾，很好闻。
舒服得，甚至让人不想起来……
曲砚闭闭眼，又重新睁开，这次他看清自己头顶上方悬着本书，纯黑色封皮，两个小小白色字体——
《活着》
曲砚梦中,是片人间炼狱。
高楼大厦相继倾倒，尘埃漫天，无数居民奔走逃窜，她们哭着，喊着,挣扎着,却都无济于事,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裂开无数缝隙，底下岩浆翻滚,无数恶面目狰狞鬼从里面缓缓爬出，啃噬着人类。
血,到处都是血……
地上满是残肢和内脏碎块,赤红岩浆开始喷薄而出,烫得灵魂都要变成灰烬,铅灰色天空逐渐变暗，乌云罩顶,伸手不见五指。
曲砚就在人群中央，不躲不闪,任由岩浆吞噬着自己骨血,他双手捂脸，双暗沉扭曲眼从缝隙中看着世界点点倾倒崩塌,然后发出阵低笑,病态入骨。
那少年五官如水墨画般清秀隽永，身上却总
曲砚认出来，这是自己书，他指尖动动，然后用那脱指甲手悄无声息攥住书页，白色纸张便多条脏污血迹。
裴然看正入神，被吓小跳，当他意识到曲砚可能醒时候，习惯性把书移开，然后又被那半张脸吓大跳。
那伤口太深，尽管上药，却还是有些可怖，与另外半张脸对比起来，天壤之别。
裴然忽然感觉有些可惜，像是个精美无双不染尘埃无暇玉器，突兀裂条缝隙般，让人看就满心遗憾。
“醒？”
恶魔苏醒之前,无人知晓他是恶魔。
在此之前他不饮鲜血，因为他不知鲜血滋味。
个受尽欺辱卑微者死去，另个更加可怕恶魔将会苏醒。
他吞噬着世界，也吞噬着自己。
那瞬间，这座城，这个世界，失去所有颜色，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铁锈腥臭，热浪翻滚，天边最后丝曙光将散时候，忽然有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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