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华榭是靖安宫最边缘宫殿,靖安宫主位是位居贤卿苏枕流苏千岁,而宫中只有四卿以上人才可以称千岁,以下则称为郎主。
堆放在宜华榭礼叠成小山,让百岁和静成收拾好会儿。
最外头地界是巡夜女婢和侍奴。被领来伺候女使燕飞在二门外守夜,里头是正值十几岁小郎们,在各自位置当值。再往内便是贴身伺候百岁和静成。
夜风寒冽。静成将窗牖合起,重新填些炭,转身便看见百岁边儿温酒,边儿在郎主面前叽叽喳喳。
受恩即册为侍郎,确是古今未有殊荣。
檀音抓着药盒手微微颤,边掉眼泪边给主子涂药,轻声道:“宫务操劳,您身子又……不如就让兰君……”
周剑星皱着眉峰忍耐,打断道:“应如许是什狗脾气,你不知道?”
“可是……”
“那个晏迟,被安排在什地方?”
檀音抹把泪痕,回道:“晏侍郎在靖安宫宜华榭。”
女帝声音居高临下,气息从耳畔传来,却让人浑身泛起冷意。
“侍寝吧,周贵君。”
宣政殿灯火落下时,已至三更。
天边仍是深邃夜幕,点点孤星。太宁宫侍奴女婢抬着架轿辇,在宫道上匆匆行过,在宣政殿侧门里接出个人来。
周剑星裹着件雪白厚氅,被贴身侍奴檀音扶住臂膀,几乎站立不住,跪在轿辇之中。
人?”
女人温暖手指滑过发丝,气息翻涌,有种令人畏惧而又充满蛊惑味道。
“是。”周剑星略微抬头,露出那双仿若盛满星光眸,“晏迟……他还好吗?”
“不好。”殷璇答句,神情平淡如水地道,“孤有何疾,你不知道?”
她手指拨开发丝,落到周剑星脖颈后伤痕上。
火炉酒正沸,满溢出浓郁香气。
“郎主晚些喝点热,让静成跟您打双陆,棋盘和骰子放在小桌底下。您跟他
周剑星略微启眸:“宜华榭?与宣政殿东北方斜对?”
“是。”
“……呵。”周剑星很轻地笑下,神色略微阴郁些,“她总喜欢把受宠人往靖安宫放。然后看着他们个个地……在她宫殿里含冤受辱、死不瞑目。”
————
夜风阵阵。
檀音是个年约十八少年郎,跟随周剑星多年,此刻着急地扶住他,忙问:“千岁,陛下到底对您……”
他话被主子止住,看着周剑星疲惫地闭上眼,声音低微地道:“拿药。别叫御医。”
轿辇内侧小匣子里,是盒未贴名字药膏。檀音看着他褪下雪氅,里面白衣被血迹浸透,随着衣衫揭落而露出血淋淋伤痕。
是鞭痕。
当今圣上是战定天下武将出身,即便是玩笑般地微惩,也足以让人脱层皮。何况千岁乃是贵胄子弟。这次陛下动些火,这是半条命都要没。
“不追究你。”殷璇道,“你把阿玉看好,别让他胡来。”
周剑星慢慢收紧手指,正要应声时,蓦地被勾起下颔,对上女帝眼眸。
“再做这种败坏颜面事。”殷璇道,“就不用来请罪。”
烛火明灭,将对方轮廓勾勒得模糊而柔和。
周剑星应声,察觉到后颈伤痕被摩·挲几下,随即有掌心贴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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