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刚下辇,前方门帘便有人掀开,东吾从里头冒出来,仍是褐色长卷发,发间缠着五色绳结。他眼睛透亮清澈,嘴唇微红,肤色泛着种带着暖意
那边儿风信还未说上句,只觉得承乾宫这样美差事,竟也轮得上个这样人去,心里有些不快。
停在中途晏迟等会儿,见百岁将人领过来,近前望见时,才看到道淇身上、手上确有些伤痕。他看片刻,问道:“……你主子呢?”
他心中其实已有预感,那纸钱元宝不会是烧给别人,故而问此话时,并不期望有更好回答。
事实也正如此。
道淇哆哆嗦嗦地诉说来龙去脉,见晏迟沉默不语,便忽地扑过去扯住他从辇边露出来披风角,断断续续地念叨:“知道……知道千岁您是个好人,……们郎主那夜从雨里回来,便说您……您是好人,都是东吾良卿害他……”
手臂和手背上,隐约也有红痕。他跪在地上,拉着那名小郎衣衫求情,语句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因……因们郎主去,奴私自想念,才……风信哥哥,只哭这回,求您……”
只有下等侍奴自谦时,才贬低身份自称为奴,这往往是勾栏中、或是有过之人自称。
那站着小郎,是自重华门当值,负责打理这些花叶碧丛二等侍奴,有时也会管教些新来小郎,他名叫风信,向来很是严苛。
风信听他哭求,连眼神都不波动下,抬脚把道淇踹开,冷笑道:“还当自己是什有面子人呢,哭两声倘若有用,也不必有那多人依刑受罚。这事要是让兰君千岁知道,要你命事小,糟践们名声事大。”
晏迟心中突地跳,说不清是什滋味,稍稍伸出手将衣角从他手中扯出来,闭目向百岁吩咐道:“他以前是做等侍奴,你让他捡会做活儿安排,就别在干这种事情。”
他意思是,稍微找点轻省事情安排。他对江情虽无恨意,也不会因其过世而觉畅快,但也没有心胸宽广到将这个人放到内室里伺候,心怀旧主之人,往往难以侍奉二主,何况这位是江情陪嫁。
百岁应声,让他跟在辇座后方随着,回承乾宫。
晏迟正想着道淇说得那句“都是东吾良卿害他”,脑海之中思绪纷繁,想到东吾那几次任性吵闹,试探底线,想到他素日里平和乖巧,天真动人,即便至今未受宠幸,竟也丝毫不顾虑。
许是这提名字便管用,晏迟刚到明德殿,便见到二门守着燕飞女使伸手比划几下,意思是有人来探望。
他抬起手掌抽道淇巴掌,随后正要前去禀报时,忽地看见前面菊丛中进来个人,衣着精致,贵气不凡,但年纪不大,眉目间有点儿傲。
“吵嚷什,”百岁是奉晏迟吩咐过来,装作未见前情样子扫过眼,道,“这是怎?”
风信见是元君千岁身边人,知道这位在宫中现下地位,表情稍稍变,正待叙说时,听百岁开口道。
“修理花木这事做得不好,也就罢,何至于这苛待。如若你心里厌烦,打发他去承乾宫扫地抱薪,都使得。”
他像是没看见地上东西似,伸手把跌坐道淇拉起来,将人带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