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鼓声若雷,举目之下尽俯首。天下山河,都将臣服在她所爱之人脚下,就像它们当年臣服在她脚下样。
殷璇听着周围礼官宣召完毕,才将他紧握手掌展开,慢慢地揉几下,低声道:“害怕?”
“……有点。”
晏迟转而看向对方,道
晏迟深知自己弱点,他明哲保身太久,有时即便能看透些暗中之事,却无法狠下决心去处置安排,敏锐有余,决断不足,纵然能朝受宠,也不过是过眼花月云烟,随风而去。
真没有想过凤君之位吗?晏迟自问此语,心中不敢称是,他也曾念想过与殷璇唯相称那件礼服,想要成为她身边唯、名正言顺正君。只是那时心中未曾想到有这天,也就不必徒劳地肖想。
但如今,如今她就站在凤凰台之上,专注地注视着自己。
晏迟停在最后层玉阶之下,上面原本有宣召礼官,依照习俗规矩,应当由妻主问名,随后礼官才可宣召。
她身上赤色向来浓烈,此刻看来,比火焰还要灼烫眩目。殷璇立在凤凰台上,垂眸望去,墨色眼眸直视过去,似冰雪淬刀锋视线遇他而柔,蔓延上微热温度。
从太极宫宣政殿,到贯穿中庭政务堂,再到前朝七政宫。
前方是层叠玉阶,雕梁画栋,象牙白浮雕上刻绘着数千年中华史图,两侧百官侯立、诰命在侧,从遥遥而见九龙九凤鸾车中隐隐望见大殷父后、开国以来第位凤君。
鸾车经行之处,百官俯首跪拜,直至红毯铺盖至面前,鸾车骤停。
车下红色长绒毯直通凤凰台,上面有灿金色百兽图,直终处则是龙凤交叠缠绕,相互交颈。
晏迟被扶下车,拨开红纱,显出真正容色。
“孤凤君,叫什名字?”
这是为追随几千年前母系氏族习俗,那时氏族王娶夫,往往至洞房前从未相见,更无婚嫁六礼规矩,便会询问对方名字。
只有最后段路。
他不必行礼,出言回答自己名字,随着“晏迟”这两个字落地,周围大鼓骤然而响,随着他步步登上凤凰台,底下文武百官再度行礼,以大殷凤君之礼相待。
唱礼声轰轰荡开,万千纷杂扰乱中,只手将他倏然握住,掌心将所有紧张尽数包裹住,握得很牢固。
凤冠后垂着软纱,被几只金凤尖喙衔着,从脑后垂落下来。那些乌黑如墨长发挽起半,收束在冠中,另半铺展在凤服之下,隐在颈间,衬托出冷白如霜肤色。
晏迟长眉明眸,双唇很薄,相貌十分俊美,平时眉目温然安静,像春冰初融。如今唇上点些口脂,更加泛红些,便宛若人间三月中最后株停留尘世红梅,随着步步行过,散出馥郁和悠长冷香。
此刻经过朝臣才悄悄抬眸,在跪拜之中向高处望去——个出身于微末、颠倒于凡俗遗孤花魁,竟能路走上玉阶,慢慢地攀登上至高之位,受到千万众生叩拜。
没有锣鼓声,没有喧闹宾客与乐班,管理这个国·家所有重大*员,都在两侧随他行过而拜,这是天家冰冷而盛大册后之礼,在片沉寂之中,晏迟脑海中忽地闪过很多事情。
他原没有什本事,只是仰赖她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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