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下去。”谢玟温声道,“这有勇气,已经比任何人都好。”
他站起身时,给萧玄谦留把伞,还有张棋谱。但他不知道是,萧九没收到过这样礼物,他虽然有伞,却不舍得让伞淋雨,他太珍爱这份礼物。
这世上不被重视东西,有他个就够。
那时候他在重华宫做皇子西席,他是不世出名士,天然该受到拉拢器重。那群在他面前讨巧卖乖孩子,转过身,就能孤立个出生即丧母少年郎。他们叫萧玄谦“该死鬼”,说他克死自己母亲,说他身份卑贱、说父皇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他,他只是给庄妃宠爱上个添头、件摆设。
这偌大宫闱,本该尊贵皇子,竟然没有个能得到温暖安身之地。萧玄谦少年时身边也跟着只猫,与养尊处优玉狮子不同,那只猫跟少年样警惕戒备、纤瘦矫捷。
那不是只流浪猫,但它主人却在密不透风宫墙里久久地流浪。萧玄谦身上经常出现恶作剧痕迹,那些天真又残忍恶意,就像是道道符咒样贴在他命运里。
谢玟常年在重华宫里出入,他小厮为他撑着伞,风霜雨雪从不断绝。童童说得没错,他多情就是道最致命软肋,在其他皇子西席视若无睹时,谢玟会叫停那些明目张胆欺凌。
成华三十七年夏,,bao雨天。年仅二十二岁谢玟俯下身,那只精致优雅、属于执棋人手,除摆弄棋子之外,也同情心泛滥地擦干萧玄谦沾满泥水脸。
。”
简风致涨红脸:“那怎样,怎能弃周大人于不顾呢?”
正当谢玟想慢悠悠地回复他句时,脑海里童童忽然出声道:“他倒是真清醒,萧九要是有他半分炽热肝胆,也不会跟你到刀两断地步。”
谢玟让童童干扰思绪,没能直接拒绝,他对上简风致期待目光,叹口气,简明扼要道:“忠臣良将、千古明君,这种乏味故事你也要听?”
简风致认真地点头。
他看到双怔然双眼。
干净布巾很快就被弄脏,谢玟不在意这点东西,他问:“你冷不冷?”
少年没说话,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谢玟,这种眼神跟他身边那只瘦弱、相依为命猫如出辙。
“为什不反抗?”谢玟道,“你不是打不过他们吧。”
萧玄谦看着他,反应好久才道:“……因为想活着。”
“跟萧玄谦之间没有什可谈,就像是庄子说,送君者皆自涯而返,君自此远矣。送他这久,但是,也只能送到这里。”
玉狮子不舔他手,那双猫眼清澈地看着他。
“萧玄谦是九皇子,你应该知道。”谢玟手放在长毛猫怀抱里,被毛绒绒簇拥着。“遇到他时候,他可不跟现在这样。你知道重华宫皇子都怎叫他吗?”
简风致摇摇头。
谢玟原本已做好讲故事准备,但到这时候,他竟然连重复萧玄谦过往都无法诉之于口。人曾经贫贱和卑微,应当是种该保护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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