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发之前,庾晚音给他化个裸妆,遮挡住惨白脸色。
然后她就匆匆离去,要确认宫中防卫、太后情况、端王异动。
庾晚音离开后,夏侯澹起身试着走几步路,问:“明显?”
北舟:“太明显。你现在路都走不稳,而且这开口,傻子都能听出来你气虚。听叔,还是再缓几天……”
“缓不,夜长梦多。”
夏侯澹和颜悦色道:“哦?那你此番观察结果如何?”
图尔:“皇帝陛下在千秋宴上秉公持正,还等清白。想来上行下效,主圣臣直,两国盟约定能长长久久。”
他睁眼说瞎话,满堂臣子无人敢呛声。
方面是尘埃落定,再出头也没用。另方面,此时人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管得燕国是战是和。
他们只从夏侯澹和图尔唱和中,听出句潜台词:赢是朕。
燕国使臣缓步入殿。
木云回头看,整个人都木。
图尔已经扯络腮胡,穿上代表王子身份华贵裘衣,高大英武,走路带风。他身后象征性地跟队从者,是夏侯澹临时找人假扮,因为真从者都死绝。
除去极少数知情者,大臣们看他装束就瞳孔地震,窃窃私语声四起:“那不会是……”
图尔越过众人,朝夏侯澹躬身礼:“燕国王子图尔,见过大夏皇帝陛下!”
要死死盯住皇帝举动,就像群狼盯紧衰老首领,只消对方露出丝虚弱迹象,便会拥而上,咬断他脖子。
远处传来净鞭三声。
殿门大开。
夏侯澹闲庭信步似走到龙椅前坐下,神色跟平日上朝时没什区别——百无聊赖。
直到俯视众臣行礼时,他突然露出丝讥笑。仿佛被他们脸上表情娱乐到,无声地放个嘲讽。
为帮他争取到天恢复时间,庾晚音几乎在夜间挑起
礼部尚书麻木道:“燕王与图尔王子有此诚心,令人感佩。”
夏侯澹:“开始吧。”
安贤便举起和谈书,当堂朗诵起来:“上天有好生之德,戎而倒载干戈……”
夏侯澹坐得很直。
他只能这样坐着——他胸前还缠着厚厚纱布,为防伤口重新开裂,紧紧地裹圈又圈,让他上半身几乎无法活动。
大臣们疯。
图尔顶着几十道颤抖目光,大马金刀地坐到和谈席上。
负责签盟书礼部尚书也随之上前,浑身僵硬,半晌才嗫嚅道:“没想到图尔王子会白龙鱼服,亲自前来。”
图尔偏过头,隔着层层玉阶与夏侯澹对视眼。
他此时是真正孤身人,众叛亲离,身陷他国,四面楚歌。幸亏是个久经沙场老狗,坐在那儿竟也稳如泰山,撑起台面:“实不相瞒,是奉燕王之令前来,但先前隐藏身份是擅自做主。与夏国打过许多仗,却从未真正踏上夏国土地,看看这里礼教与民风。”
众臣:“。”
这笑容转瞬即逝,他随即忧心忡忡道:“母后突发疾病,朕实在寝食难安。唯有尽快定下盟约,消弭战祸,才能将这喜事告于榻前,使她宽心。”
众臣:“……”
你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啊。
夏侯澹抬抬手指,侍立于旁安贤开口唱道:“宣燕国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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