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夏侯澹目送两人走远,立即寻张椅子坐下,双手抵住额头,那力道活像要将它挤爆。
持续不断疼痛中,已经模糊记忆忽然又浮上眼前。他重新瞧见若干年前,病榻上喘着气等死皇祖母。在彻底咽气之前个月,那可怜女人每天都在神志不清地嚎叫。当时没人知道她在嚎什。
如果等待自己也是同样下场……
夏侯澹嗤笑声。
那种鬼画面,他可不想被她看见。
萧添采沉默下,温声道:“臣从未想过离开。谢妃娘娘余生安好,臣便别无所求。”
庾晚音忍不住露出仰视情圣眼神:“其实你也可以别有所求,大家不介意。”
萧添采僵住,不自在地低下头:“臣……臣自知入不她眼,也入不她心。与其弄得相看生厌,不如送她离开。日后天大地大,她每见处山水,或许也会忆及故人。”
情圣,这是真情圣。
庾晚音肃然起敬:“放心吧,会去安排。”
决出胜负,做主,送她安全离开都城。”
萧添采却欲言又止。
庾晚音:“?”
萧添采似乎在绞尽脑汁斟酌措辞:“陛下自然是吉星高照……但端王狡诈……”
庾晚音懂。
萧添采得她保证,千恩万谢地走。离去时还弓着腰,不敢让她瞧见自己脸上愧色。
他急于送走谢永儿,并不全是怕端王。也是怕庾晚音发现,其实自己即使留下,也没有多少价值。
皇帝刚才那个威胁眼神,是在提醒自己别说不该说。
比如,他体内毒素从出生之前埋到今日,已经积重难返。小太子偷袭那大把毒引,就是压垮骆驼最后根稻草。
又比如,太后临死前那句遗言其实是四个字:“此毒无解。”
对方想说台词是:万端王赢,谢永儿岂不是走不?
庾晚音先前没仔细考虑过这节。如果是从前她,或许会当场点头,提前放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见识过世间险恶,便无法阻止自己想到:万谢永儿出去之后又投奔端王呢?即使谢永儿是真心归隐,端王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情报来源?
“这样吧。”她缓缓说,“等太后出殡当日,端王跟着发引队伍出城之后,派人送谢妃从相反方向离开都城。”到那个时候,端王再找她也来不及。
她原以为萧添采还要争论两句,没想到这少年相当明事理,当即跪下行个大礼:“娘娘大恩,臣当谨记。”
庾晚音忙将他搀起来:“别这样,受之有愧。之前答应过放你跟她起走,但眼下陛下这毒尚未找到解药,实在还得依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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