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视自民视,天听自民听,天意自民意。
若天意在手,三百年帝统,又有何惧?
远处山阳县县城城头上,亮起更多灯笼。大概是守军担心闯营趁夜再度发起进攻,加强守备,城墙上到处是影影绰绰人影。
可李来亨心中想却是人心复杂,若说忠孝二字,王之遵表现似乎远不够坚定;若说浩然正气,王知县做派更是差得远。可人就是如此复杂,支配人们行为和想法,除眼前利益外,还有其他许多更深层次东西。
当然,对李来亨而言,最大教训还是吃堑长智,洪武帝余威尚笼罩着士人精神世界,闯营要走路还长着呢。哦,还有点就是,郝摇旗这个该死坑货,实在应该再好生教训番!
李来亨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朝廷三百年积威,潜移默化造成力量。某种意义上,闯营并不是在和官军争斗,也不是在和崇祯争斗,而是在和朱元璋、朱棣……身后余威斗争。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明太祖和明成祖积威,却可以在其身故后三百年间,让个怕死到极点人,甘心去死。
这是否就是正统力量?
李来亨突然意识到,正统、清议、舆论这种虚无缥缈东西,并不脆弱,反而存在着种莫大能量。这种能量可以让胆怯如鼠王之遵毅然赴死,也可以在未改变很多事物。
过自己和高功权衡考量,又不能怪罪到郝摇旗人身上。他只是非常诧异,那个被随便吓唬吓唬,就尿裤裆王知县,怎在最后关键时刻,突然就能英勇就义呢?
王之遵明明是怕死,可最后为什又突然有勇气?
李来亨为之困惑,他看向高功,问道:“高大哥,那个知县明明是怕死,为什临到城头下,又突然反悔?”
高功对现在这个局面倒并不感到多诧异,他本来就没有把破城希望都寄托在王知县叫开城门上。更重要是,他也不觉得个朝廷*员,会那轻易“从贼”,为流贼办事。
“这有什奇怪?王知县怕死,你叫他骂们到们,他是不敢。可你叫他‘从贼’,看他更不敢啊。”
“高大哥,给郝摇旗来个几十军棍,符不符合咱们闯营规矩?”
理亏郝摇旗则
人心力量。
他对手是朱洪武造就三百年大明帝统,他要做是和洪武帝争三百年之人心、三百年之正统。
朱元璋帝统伟业,垂三百年而犹有如此光辉与威力。
但李来亨心中却也升腾起股更加强烈斗志,因为他知道世上无万世系帝统,却有千载不灭道统。
朱元璋三百年帝统伟业,抵挡不住满洲人铁蹄践踏。但李来亨手中却握有种更加庞大伟力。
“官是官,贼是贼。能做官,谁会做贼呢?”
李来亨心中默然。
王之遵怕死,他心存侥幸,被闯军俘虏后也不愿z.sha、保全名誉,反而听从他和郝摇旗吩咐,准备去诈开城门。可真到叫城时候,他又不愿意越过自己底线,帮闯营骗开城门。
王知县很无能,但他似乎又有些坚持;可说他英勇话,明明表现又实在怯懦得不像话。
他怕死,但对王之遵来说,是否投贼比死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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