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阵,他觉得他人马停住,面前有争吵声,同战马喷气声和踏动蹄子声混在起。随后,争吵声在他耳边分明起来,原来有人向他手下人索路引或公文看,他中军和亲兵们回答说没路引,也没带别公文,不叫进城,互相争吵。
他完全醒,忽地圆睁双眼,用米脂县口音粗声粗气地对左右说:“去!对他们说,老子从来走路不带路引,老子是从陕西省来总兵贺大人!”
守门是驻军个守备
襄阳城附近,天气还是十分寒冷,队大约五十人骑兵从太平店向樊城方向奔驰,马身上淌着汗,不断从鼻孔里喷出白气。
这小队骑兵没有旗帜,没穿盔甲,马上也没带多东西,必要东西都驮在四匹大青骡子上。队伍中间匹菊花青战马上骑着位不到四十岁武将,满面风尘,粗眉,高颧,阔嘴,胡须短而浓黑。这时战马个劲儿地用碎步向前奔跑,他却在马鞍上闭着眼睛打瞌睡,魁梧上身摇摇晃晃。
六天以来,这队人马总在风尘中往前赶路,日落很久还不住宿,公鸡才叫头遍就踏着白茫茫严霜启程。白天,只要不是特别崎岖难行山路,他们就在马上打瞌睡,隔会儿在马屁股上加鞭。从兴安州附近出发,千里有余行程,抬眼看不尽大山,只是过石花街以东,过襄江,才到平地。
路上只恐怕误时间,把马匹都跑瘦,果然在今天早晨赶到。有些人从马上乍醒来,睁开困倦眼睛看见襄樊二城时,瞌睡登时散开。
那位骑在菊花青战马上武将,被将士们说话声惊醒,用只宽大而发皴手背揉揉干涩眼皮,望望这两座夹江对峙城池和襄阳西南带群山叠峰,不由得在心里说:“他娘,果然跟老熊在这儿时气象不同!”
几个月前,当左良玉在罗猴山战败之后,这位将军曾奉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之命来襄阳趟,会商军事。那时因军情紧急,他只在襄阳停留两个晚上。回去后他对郑崇俭禀报说:虽然襄樊人心有点儿惊慌,但防守事做得很松。
现在他距离这两个城市还有十里上下,可以看见城头上雉堞高耸,旗帜整齐,远远地传过来隐约画角声,此伏彼起。向右首瞭望,隔着襄江,十里外万山上烟雾蒸腾,气势雄伟。
万山东头连着马鞍山,在薄薄云烟中现出来座重加整修过堡寨,雄据山头,也有旗帜闪动。马鞍山北麓有座小山名叫小顶山,离襄阳城只有四里,山头上有座古庙。
他上次来襄阳时,曾抽空儿到小顶山上玩玩,看看山门外大石坡上被好事者刻巨大马蹄印,相传是刘玄德马跳檀溪后,从此经过时卢马留足迹。现在小顶山上也飘着旗帜,显然那座古庙里也驻官军。从小顶山脚下平地上传过来阵阵金鼓声,可惜傍着江南岸村落稠密,遮断视线,他看不见官军是在操演阵法还是在练功比武。
这些乍然间看出来新气象,替他证实关于杨嗣昌到襄阳以后种种传闻,也使他真心实意地敬佩——他想到杨嗣昌许诺,将来要他佩戴平贼将军印,就更是喜悦。但是他实在困倦,无心多想下去,趁着离樊城还有段路,又蒙蒙眬眬地打起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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