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出此言?大人不过是旅途劳累,偶感风寒,并非难治重病。行辕现在有两位高明医生,且幕僚与门客中也颇有精通医道人,今晚请几位进来会诊,不过两剂药就好。”
杨山松也劝他说:“大人纵不自惜,也需要为国珍重,及时服药。”
杨嗣昌摇摇头,不让他再谈治病话,叹口气说“去年在襄阳召开军事会议,原想凭借皇上威灵,整饬军旅,剿贼成功。不料封疆大吏、方面镇帅,竟然处处掣肘,遂使献贼西窜,深入四川。到夔州,随后又去重庆,觉得军事尚有可为。不料数月之间,局势败坏至此!”
万元吉说:“请大人宽心。军事尚有挽救机会,眼下大人治病要紧。”
“要不要马上给皇上写奏疏,则为襄阳失陷事向皇上请罪;二则奏明下步用兵方略?”
万元吉进来。他是杨嗣昌最得力幕僚,也是最能解他苦衷人。杨嗣昌急需在这艰难时刻,听听他意见。杨嗣昌点首让坐,故意露出来丝平静微笑。万元吉也是脸色苍白,坐下以后,望望督师神色,欠身问:“大人身体不适,可否命医生进来瞧瞧?”
杨嗣昌微笑摇头,说:“偶感风寒,并无他病,晚上吃几粒丸药就好。”他想同万元吉谈谈襄阳问题,但看见元吉手里拿有封文书,便问:“你拿是什文书?”
万元吉神色紧张地回答说:“是河南巡抚李仙风紧急文书,禀报洛阳失守和福王遇害经过。刚才因大人尚未起床,卑职先看。”
杨嗣昌手指颤抖,边接过文书边问:“洛阳果然……?”
万元吉说:“是。李仙风文书禀报甚详。”
杨嗣昌在枕上摇摇头,言不答,只是滚出两行眼泪。过片刻,他摆摆手,使万元吉退出,同时叹口气说:“明日说吧!”
万元吉回到自己屋中,十分愁闷。他是督师辅臣监军,杨嗣昌在病中,行辕中切重大事项都需要由他做主,然而他心中很乱,没有情绪去管。他认为目前最紧迫事是杨嗣昌上疏请罪,可是他刚才请示“使相大人”,“使相”竟未点头,也不愿商量下步追剿方略,什道理?
他原是永州府推官,与杨嗣昌既无通家之谊,也无师生之缘,只因杨嗣昌知道他是个人才,于去年四月间向朝廷保
杨嗣昌浑身打颤,将文书匆匆看完,再也支持不住,顾不得督师辅臣尊严体统,放声大哭。
万元吉赶快劝解。仆人们跑出去告诉大公子杨山松和杨嗣昌几个亲信幕僚。大家都赶快跑来,用好言劝解。过阵,杨嗣昌叫仆人扶他到里间床上休息。万元吉和幕僚们都退出去,只有杨山松留在外间侍候。
晚饭时,杨嗣昌没有起床,不吃东西,但也不肯叫行辕中医生诊病。经过杨山松再恳劝,他才服下几粒医治伤风感冒丸药。晚饭过后,他将评事万元吉叫到床前,对他说:“受皇上恩重,不意剿局败坏如此,使无面目再见皇上!”
万元吉安慰道:“请使相宽心养病。军事上重作番部署,尚可转败为胜。”
杨嗣昌从床上坐起来,拥着厚被,身披重裘,浑身战抖不止,喘着气说:“今日患病沉重,颇难再起,行辕诸事,全仗吉仁兄悉心料理,以俟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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