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元吉心中惊。自从他做杨嗣昌监军,从杨嗣昌旧亲信中风闻前年杨嗣昌出京时候,皇帝在平台赐宴,后来皇上屏退内臣,君臣单独密谈阵,声音很低,太监们但听见杨嗣昌曾说出来“继之以死”数字。
他今天常常想到这个问题,此时听杨山松说情形,实在使他不能放心。他问道:“如今去劝劝使相如何?”
“他刚刚和衣躺下,正在倦极欲睡,万大人不必去。明天早晨,务请婉言劝解家严,速速打起精神,议定下步剿贼方略,为亡羊补牢之计。至于个人之事,只能静待皇命。据愚侄看,则圣眷尚未全衰,二则封疆事皇上也早有洞鉴,纵然……”
万元吉不等杨山松说完,赶快说道:“眼下最迫之事不是别,而是请使相向皇上上疏请罪,则是本该如此,二则也为着对付满朝中嚣嚣之口,先占个地步。”
杨山松猛然醒悟:“是,是。竟然时心乱,忘这样大事!”
荐他以大理寺评事衔作督师辅臣监军。
他不是汲汲于利禄人,只因平日对杨嗣昌相当敬佩,也想在“剿贼”上为朝廷效力,所以他也乐于担任杨嗣昌监军要职。如今尽管军事失利,但是他回顾杨嗣昌所提出各种方略都没有错,毛病就出在国家好像个人沉疴已久,任何名医都难措手!
过阵子,杨嗣昌儿子杨山松突然来到。万元吉对他来意不明,便轻轻问道:“大公子不曾休息?”
杨山松苦笑阵,回答说道:“监军大人,今晚上怎能休息啊!”
“使相大人服药以后情况如何?睡着?”
“们应该今夜将使相请罪疏稿准备好,明早等他醒来,请他过目,立即拜发,万万不可耽误。”
此时已经打过四更。开始听见报晓声两声鸡叫,随即远近鸡叫声多起来。只是天色依然很暗,整个行辕中十分寂静。
因为杨嗣昌后半夜平安无事,万元吉和杨山松略觉放心。再过阵,天色稍亮,杨山松就要去向父亲问安,万元吉也想去看看情况。
万元吉先处理点公务,忽听小院中有慌乱脚步声跑来,边跑边叫,声音异乎寻常:“大公子!大公子!”
杨山松和万元吉同时向院中惊问:“何事?何事惊慌?”
“刚才去看看,情况不好,很担忧。”
“怎,病势不轻?”
“不是。服过药以后,病有点轻,不再作冷作热,可是,万大人……”
万元吉惊,忙问:“如何?使相有何言语?”
“他没有什言语。听仆人说,他有时坐在案前沉思,似乎想写点什,却个字也没有写。有时他在屋中走来走去,走很久。仆人进去劝他上床休息,他不言语,挥手使仆人退出。仆人问他要不要吃东西,他摇摇头。仆人送去碗银耳汤,放在案上,直到放冷,他不肯动口。万大人,家严生经过许多大事,从没有像这个样子。刚才亲自去劝他,走到窗外,听见他忽然小声叫道:‘皇上!皇上!’进去以后,他仿佛没有看见,又深深地叹口气。劝他上床休息,苦劝阵,他才和衣上床。他心上话没对讲出句,只是挥手使退出。万大人,愚侄真是为家大人……身体担心。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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