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她初嫁时候,他们吕家是何等风光。相传当年隋炀帝在焉之山下设宴,招待西域各国主,建立友谊,彰显国威,西域商贾纷至沓来。
吕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经商,从原本个名不见经传小门小户,跃成为远近驰名大商贾,她那长子便是在这派繁华富庶之中出生,只可惜好景不长,隋朝覆灭,朝代更迭,这其中艰辛苦楚,又岂是言语可
“无需,在公府当差,吃公府食堂,不用花钱。你明后日叫阿耶出去买些肉和盐,叫阿弟阿妹吃些好,莫要不舍得花用,待下月初,便又有薪饷。”
少年郎说着就往院子外头走:“还得回去公府那边,天色不早,阿耶怎还未回来。”
“许是打水人多,耽搁。”妇人送他到院外:“你在那边当心着些,莫要记挂家里。”
“哎。”少年郎应声,很快便走远。
妇人站在院外,手里攥着串铜钱,用衣袖遮掩,两手紧紧捏着,略略歪斜着脑袋,眯着眼睛,直到看不到她儿子身影,这才掩院门,缓缓走到檐下,将那袋子粟米,连同手里铜钱,同抱回屋里去。
“阿娘!阿娘!”
二月初这日傍晚,在常乐县城北片低矮土坯院落之间,十七八岁少年郎提着个灰扑扑麻布口袋,在巷子里左奔又拐,很快便进个黄泥小院。
“方才走不多久,怎又回来?”他阿娘正在屋中洗碗,听着他声响,连忙就出来。
“方才得工钱,又遇着米铺伙计与公府送粟米过来,等几个便央那乔大郎,从他那里匀些许。”少年人说着,将这袋粟米放在廊下张破旧胡凳上。
“怎次就买这般多?”
下面那两个小确实也该吃点好,老头儿身子骨也是日不如日。
原本,在这三个孩子跟前,他们还有过两个儿子,都没养住,大那个好歹还长到七岁,吃过苦,也享过福,小那个走时候,还在襁褓之中,甚都还不懂得,也是他命不好,偏生在那样混乱贫瘠年代。
还是后头这老三最皮实,就跟那草原上野草般,见风就长,小时候还是瘦黄瘦黄根,这两年瞅着就结实,俨然已经是家里顶梁柱。
他也不容易,上有年迈耶娘,下边又有弟弟妹妹要拉扯,今年都十八岁,亲事还没个着落。
若不是时过境迁,命运弄人,她家三郎现如今兴许也是个不知愁苦少年郎。
年迈妇人凑上前去,伸手摸摸那鼓鼓囊囊袋子粟米,她年轻时候做多针线,眼睛早已花,看东西得凑得很近。
“上月工钱结,按每月三百文,上个月与他们做工十三日,便得百三十文。”少年郎咧嘴笑道。
“这些粟米花多少钱?”妇人听闻,也是很高兴,虽那罗县令早便说每月能给三百文,但是这钱真真切切拿到手里头,还是叫人心里高兴得很。
“九十文,这里还余下四十文。”少年郎摸摸自己身上那条早已看不出颜色旧麻布腰带,虽是有些不舍,终究还是从那里头翻出串铜钱,交到他阿娘手里头。
“你也留几个在身上花用。”他娘说着,将那串铜钱拿到眼前,翻找起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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