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头,负责做饭妇人们这时候也在忙活今日早饭。
入冬后天气寒冷,菜蔬便难得,羊肉价钱倒是十分便宜,主要天气冷以后,山羊身上都长出羊绒来,很多人都赶在这时节杀羊,前两日街面上羊肉还卖四文钱斤呢,这两日便只要三文钱。
这衙门里头近来也是整日吃肉,刚开始时候众人都还吃得挺欢,吃过七八日十来日,便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罗县令这两日令人赶着那头大毛驴磨好些面粉出来,叫她们蒸些炊饼来吃。
这炊饼也是羊肉馅,上好羊肉切得碎碎,加些葱姜,又调些酱,闻起来颇香。
城里头这些个半大小子们,又想挣这文钱,身上又没恁多力气,每每踩到后面那两刻钟便要开始嗷嗷叫唤。
虞老汉笑眯眯地,不时还偷偷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砸口。若是被人瞅着,问他吃甚,他便说自己吃是清水,事实上,谁人不知他那瓶子里头装是酒尾。
虞老汉好这口,当初酒坊开张时候,他也尝过杯,然后便是日思夜想。
他那长子今年也挣些钱,于是便去那酒坊外头熬夜,买回来桶酒尾,担回家里用几个大大小小瓷瓶分装起来,几层油纸封口,每日清晨,便用这个最小细口瓷瓶,与他阿耶打少少半瓶子出来吃。
怀里揣着这小瓶子酒尾,又揣着些铜钱,虞老汉每日也都高兴得很。
得十分困顿,也是多亏那些从前战友相帮扶持。
他那些战友虽然也是隋军出身,但是为军人只要能打能拼,投在哪个主家门下也都是受欢迎。
他们那些人,后来大多便都投李唐,这些年死死残残,要说混得好,约莫就数那付兵曹,前些时候他来常乐县,还来看望过自己,将他引见给乔俊林,言这旧时战友虽是年老体残,却到底还是条响当当汉子,为人耿直,尽忠职守,让乔俊林帮他寻个糊口活计。
于是不多久,他就做起眼下这个活计,每天在怀里揣着串铜板,往这古井边上坐,天到晚看着那两个轱辘转啊转,水声哗哗,谁人踩够个时辰水车,他便从怀里摸出个铜板作为工钱给出去。
“虞翁,可是够个时辰?”
他都这把岁数,这辈子该经历也都经历过,现如今他这糟老头也不用拖累家里,每月挣个些许钱帛,还能贴补贴补儿孙,每日里吃饱穿暖,还能有这几口白酒,他便也很知足。
早前修水沟时候,县令说这水井边太冷,另人在井边修个泥坯小屋,这屋子着实很小,将将够砌个土炕,三面都有土墙挡挡,前面再安个草帘子,倒是很暖和。
虞老汉整日就坐在这小土坯屋子里头,乐呵呵看着那些个半大小子们踩水车,跟个土地公半。
待到衙门里头那些差役们开饭时候,他家那小孙儿便要捧着饭碗过去打饭,与他送过来。
那小子从前便眼热那看菜铺子崔翁家里小娃儿,现如今他自己也能捧着个饭碗去衙门打饭,可把他给乐呵……
“还早着呢,你且踩着吧。”
“太累,还是先踩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也没到呐。”
“果真?”
“何曾诓骗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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