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焦
等到他意识从黑暗深渊中寸寸清醒时,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手脚像是被固定住似,经脉都睡酥。
外面已天晴,温暖朝阳从半开雕花窗照射进来,透过薄薄白纱削减刺眼光芒,温煦落在晏将阑脸上,将锦被晒得暖洋洋。
看窗外桂树应该是獬豸宗清澄筑,但床榻锦被、外面布置和熏香全然变模样,好在床头小案上放枝桂花,气息仍旧让晏将阑安宁。
晏将阑浑身瘫软,动也不想动,也不介意盛焦什时候把他布置全都给换——若是换平时他肯定是要作天作地。
他睁着眼睛看着床幔上悬挂流苏,脑海片空白,不知在想什。
“走吧。”盛焦道,“回家。”
晏将阑抱着玉颓山空荡荡衣袍,怔然被盛焦扶着站起。
他垂眸看着那暖黄衣服上纹路,微微闭眼,突然用灵力催动股火焰,“嗤”声将衣袍焚烧。
火舌顺着衣物寸寸烧上去,顷刻化为小捧灰烬落在掌心,被晏将阑用小玉瓶收起。
做完这切后,晏将阑后知后觉周遭破碎天衍灵力,莫名怅然若失。
天衍破碎灵力好似场恩泽,被“弃仙骨”破开天堑缓缓合拢,山脉如初,深秋本是落叶满山,灵力雨落下后却郁郁葱葱。
好似春回大地。
只是几步路,奚家地脉台阶已长出嫩绿藤蔓,悄无声息爬满斑驳墙。
盛焦走下石阶,就见空荡荡地脉深处,晏将阑抱着暖黄色衣袍跪坐在地,大雪纷纷扬扬落满肩头,怔然盯着虚空不知在想什。
听到脚步声,晏将阑微微侧身看去。
躺没会,房门被人“吱呀”声推开。
身着獬豸宗黑袍盛焦缓步走来,如常地撩开床幔,瞧见晏将阑睁眼明显怔下。“醒。”
晏将阑含糊地“嗯”声。
“天气不错。”盛焦坐在床沿将晏将阑散乱长发理理,道,“出去走走吗?”
晏将阑打个哈欠,赖叽叽地说:“累,不爱动。”
刹那间门,“弃仙骨”残留反噬、亲友逝去心力交瘁铺天盖地席卷全身,晏将阑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突然踉跄着头栽下去。
迷迷糊糊间门盛焦似乎接住他,晏将阑启唇想说什,但浑身精疲力竭,连个字都说不出意识便彻底消失。
“弃仙骨”阵仗极大,最后却只绽放场盛大灿烂焰火。
但天衍从地底直冲云霄动静还是让无数山脉崩裂坍塌,獬豸宗和惩赦院足足花三日才彻底收拾好残局。
晏将阑始终昏昏沉沉,像是徒步奔波成千上万里,终于寻到休憩之处,睡个天昏地暗。
盛焦缓步走到他身边,矮下身用手轻轻抚摸晏将阑脸上未干泪痕。
因天衍本源彻底消失,整个十三州所有带有相纹修士体内天衍也在缓缓消失,或者说是彻底和灵根相融合。
不出三日,十三州不会再有丝毫天衍。
晏将阑体内“弃仙骨”已解,半“闲听声”缓缓融在经脉中,朦朦胧胧声音在耳畔听不太真切,他不知做出什神情,只是面无表情歪着头在盛焦掌心轻轻蹭。
盛焦之前很难感知情绪,只能从神情、反应得知别人喜怒哀乐,但此时股莫名情绪席卷心间门,敏锐地察觉到晏将阑在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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