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相重镜这个半瞎被小石子绊好几下,易郡庭终于没忍住,小声道:“扶您吧。”
“不用。”相重镜摇头。
相重镜看着不修边幅,没心没肺,但却是个比谁都要高傲人,哪怕知晓易郡庭没有恶意,他还是不肯将自己唯能动手交由别人掌控。
很快,玲珑塔近在眼前。
此时应当是晚春,但相重镜刚靠近那白玉做成塔,却感觉到股彻骨寒意不住往骨子里钻——破晓时他在高山上看日出也没这冷过。
易郡庭:“……”
顾从絮趴在灯盏上,见缝插针地哼道:“你现在能打得过谁?”
相重镜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龙骨。”
顾从絮:“……”
顾从絮不吭声。
相重镜冲他笑。
易郡庭又往他左手上瞥,发现那破烂袖口似乎比右手袖子颜色要深得多,似乎是被血浸湿。
小小少年抿抿唇,隐约知道相重镜去无尽道去做什。
他伤得那般重,左手无法动弹,修为散尽,就连双眸也被晒伤,再加上晋楚龄和宿蚕声还在派人追杀,相信过不几日通缉令就传得九州遍地都是。
偌大个九州,也只有满秋狭能治他伤。
相重镜手指敲敲木棍,发出均匀哒哒声,他似笑非笑地问顾从絮:“真龙大人,现在驯吗?”
顾从絮没相重镜那厚脸皮,没法做出突然急转态度这跌份事来。
他在偌大识海中尾巴甩,化为条小龙窝在盏明灯上,随着灯摇摇晃晃升天,不想搭理副小人得志模样相重镜。
相重镜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答案,唇角不自觉勾起来。
易郡庭副还在梦中架势,呆呆道:“前辈,您真要帮……驯兽?”
相重镜羽睫上几乎都要结霜,易郡庭跑上前和那些少年说什,很快就拿着块玉牌回来,递给相重镜。
“前辈,这是无尽道玉牌。”
相重镜接过来。
那
恰在此时,不远处白玉玲珑塔再次发出道冲天光芒,本来在周围等待众位修士不约而同朝着白塔入口处走去。
易郡庭忙站起来,道:“前辈,玲珑塔开,走吧。”
相重镜故作镇定,握着破木棍站起来,瞎子似往前探着慢吞吞往前走。
和易郡庭同行少年们已经在玲珑塔门口等着,正踮着脚尖冲他们招手。
相重镜眼睛还是有些阵阵发黑,他走得极慢,易郡庭也不着急,十分有耐心。
易郡庭暗中心想:“他没有坏心,定是走投无路才骗会驯兽。”
少年自小被宠着长大,没经历过多少世事,此番来三毒秘境还是偷偷来,心思单纯得很。
明知道相重镜是在哄骗他,想要利用自己躲避追杀,易郡庭也不觉得难过失望。
他还很贴心地悄摸摸说:“前辈,御兽大典不去也罢,不喜欢打打杀杀。”
“没事。”相重镜没听出来他话里意思,还认真道,“喜欢打打杀杀。”
相重镜点点头,他向来恩怨分明。
易郡庭本能阵狂喜,但很快又想起什,怯怯看向相重镜垂在旁左手:“剑尊,听说您当年好像……”
左手被废,修为散尽来着。
相重镜装傻:“什?”
易郡庭被噎住,犹豫下才摇头:“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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